自有太監領了旨意去,並不是撤下桌上的菜,而是所有菜品早就預備有一式兩份,聽聞皇帝說賞,立時便用捧盒裝了另一份送去。福全道:“皇上,臣有個不情之請,想求萬歲爺成全。”他突然這樣鄭重的說出來,皇帝不禁很是注意,哦了一聲問:“什麼事?”㊣㊣

福全道:“臣今日比馬又輸了彩頭,和容若約了再比過。所以想求萬歲爺大駕,替臣壓陣。”皇帝果然有興致,說:“你們倒會尋樂子——我不替你壓陣,咱們三個比一比。”福全隻是苦愁眉臉:“臣不敢,萬一傳到太皇太後耳中去,說臣竄掇了萬歲爺在黑夜荒野地裏跑馬,臣是要吃排頭的。”

皇帝將筷子一撂,道:“你兜了這麼個圈子,難道不就是想著竄掇朕?你贏不了容若,一早想搬我出馬,這會子還在欲擒故縱,欲蓋彌障。”福全笑嘻嘻的道:“皇上明鑒,微臣不敢。”皇帝見他自己承認,便一笑罷了,對侍立身後的李德全道:“叫他們將北麵道上清一清,預備鬆明炬火。”福全聽他如斯吩咐,知道已經事成,心下大喜。

待得福全陪了康熙馭馬至禦營之北廣闊的草甸之上,禦前侍衛已經四散開去,兩列鬆明火把遠遠如蜿蜒長龍,隻聞那炬火呼呼燃著,偶然劈叭有聲,納蘭容若見康熙解下大氅,隨手向後扔給李德全,露出裏麵一身明黃缺襟行袍,隻問:“幾局定輸贏?”

福全道:“看皇上的興致,臣等大膽奉陪。”

皇帝想一想,說:“就三局罷,咱們三個一塊兒。”用手中那條明黃結穗的馬鞭向前一指:“到河岸前再轉回來,一趟來回算一局。”

三人便勒了各自的坐騎,命侍衛放銃為號,齊齊縱馬奔出。皇帝的坐騎是陝甘總督楊嶽斌所貢,乃萬裏挑一的名駒。迅疾如風,旋即便將二人遠遠拋在後頭。納蘭容若縱馬馳騁,隻覺風聲呼呼從耳畔掠過,那侍衛所執的火炬隻若流星灼火,一劃而過眼前。窮追不舍,皇帝馳至河邊見兩人仍落得遠遠的,不願慢下那疾馳之勢,便從侍衛炬火列內穿出,順著河岸兜了個圈子以掉轉馬頭,暗夜天黑,隻覺突然馬失前蹄,向前一栽,幸得那馬調馴極佳,反應極快便向上躍起,他騎術精良,當下將韁繩一緩,那馬卻不知為何長嘶一聲,驚蹶亂跳。侍衛們嚇得傻了,忙擁上前去幫忙拉馬,那馬本受了驚嚇,鬆明火炬一近前來,反倒適得其反。皇帝見勢不對,極力控馬,大聲道:“都退開!”福全與納蘭已經追上來,眼睜睜隻見那馬發狂般猛然躍起,重重將皇帝拋下馬背來。福全嚇得臉色煞白,納蘭已經滾下鞍韉,搶上前去,眾侍衛早將皇帝扶起。福全連連問:“怎麼樣?怎麼樣?”

第8章

火炬下照得分明,皇帝臉色還是極鎮定的,有些吃力的說:“沒有事——隻像是摔到了右邊手臂。”福全急得滿頭大汗,親自上前替皇帝卷起衣袖,侍衛忙將火把掣得高些。外麵隻瞧得些微擦傷,肘上已然慢慢淤青紅腫。皇帝雖不言疼痛,但福全瞧那樣子似乎傷得不輕,心裏又急又怕,隻道:“奴才該死,臣護駕不周。”皇帝忍痛笑道:“這會子倒害怕起來了?早先竄掇朕的勁頭往哪裏去了?”福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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