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段(1 / 2)

那太監領命,抬了頭迎過來,我才看到一張大臉盤,敷了粉,脖子上的肉也鬆弛了,臉上堆了假笑:“蘭東閣跟灑家走吧。”

說著邁了步子走在前麵。

駱靜拍了拍我,悄聲說:“萬事有我,你去吧。”

我這才抬了步子跟在那太監後麵。

進了門才覺得這分明是密林,綠茵茵的,一點不熱,樹栽的多了一眼看不見盡頭,那太監話嘮一般,絮絮叨叨地跟我說著話。

“這地方一點不熱,隻不過年頭久了,夜裏陰森森的有點怕人。宮裏的娘娘們都不敢來住,皇後娘娘也不來這,就陛下和老太妃在這避暑。

灑家其實也不喜歡這兒,這兒哪有皇家派頭啊?不過陛下就喜歡這兒,年年都來。總得待到西風起了,才肯回宮。”

他說話間,我仔細打量四周,也不見太監宮女,靜悄悄的。陽光間或從樹蔭裏射進來,在地上投下一塊塊奇異的光斑,仿佛身處異境。

“蘭東閣小心腳下。”

原來是盤龍石。

“皇上等著了。”

他說著晃過一排樹,一片露台映入我眼簾,鄰了水池,滿目氤氳。

一個男子穿了緗色的單衣坐在闌幹上,遠遠地眺望著什麽,大有隨風飄去之勢。

朱如峰貓了腰匆匆過去,膩聲道:“皇上吉祥,蘭東閣已在門外侯旨。”

“宣。”他一動不動,輕飄飄的說道。

其實我離他們不遠,什麽動作,什麽話都看的聽的清清楚楚,但是我還不能動,非要那個太監把我領過去了才算合規矩。

我拜在地上口稱萬歲,那男子還是沒動,隻是說了句,“起來吧。”

那朱如峰要來扶我,被皇帝喚下去了。

“你看,那裏的景色很美吧?”

我站起身,走近一看原來是一泓蜿蜒的溪流正往山下流去,景致很是清新。

皇帝這才轉過頭看我,我忘了低頭,也看著他──沒有表情,和駱靜並不相像,明明是年輕人的麵孔卻又透著老者的疲態,膚色白的猶勝女子。

“果然絕色!”皇帝忽然道。

我微微蹙眉,“薄柳之姿,貽笑大方。”

“難怪皇叔這麽上心,哪怕是朕也有些心猿意馬了。”他說的調笑,神情卻是冷靜的。

“不知皇上宣小人進宮有何吩咐?”我忍著厭煩,斟酌詞句。

“好奇而已。

外間盛傳蘭東閣容貌似仙,朕所以但得一見。”

“民間傳說多有不實,未必真切。”我淡淡道。

他不置可否的笑笑,指了座位給我。

“蘭東閣覺得皇叔是個什麽樣的人?”

駱靜?我愣了愣,駱靜在我眼裏總是那麽地沈著、溫柔、睿智、冷靜,也許還有些許的殘酷。但是我有真正了解他什麽呢?

或者拋開這些反倒輕鬆,隻抓住眼前的片刻愉悅也是足夠的了。如盛夏的星夜一同賞月,寒冬的雪天圍坐火爐,足矣。

“皇上所問,是指什麽?”

“隻是隨便問問,你無須多慮。”

“……是家人吧。”

“家人?怎麽個意思?”

“小人覺得所謂家人,食則同桌,宿則同宅,沒有好壞之分。哪怕每日粗茶淡飯,幾句家常閑話,也就足夠了。若說其他的,我也想不出來了。”

他聽罷,驚奇地看了我一眼,複又低頭思索。

良久才道:“皇叔果然是天賜的良緣。”

我不解地看他,他忽然道:“佐政親王政績頗豐,多有建樹,然手段狠辣,結黨甚眾,是外戚老臣王靳一派的死敵。想來外間也有些風評,你多半聽過吧!”

我一聽,心裏一個激靈,隻低聲道:“略有耳聞。”

“王靳那人是先王囑托的顧命老臣,又是皇後生父,如今在朝野自是無人能小覷的。若不是皇叔,朕這皇帝的位子也自然跟擺設似的。

……其實,朕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