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弄來了水清洗牆壁。
水潑了上去,染成緋紅流進泥土裏,如一條條爬行的蛇。
高全用指沾了那些水湊到鼻前,淡淡的腥味兒,是血。
高桓起身的時候,那些血字已經失了蹤跡,後花園裏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兒。
沒有人告訴高桓血字的事,高全吩咐不許說,尤其不能對高桓說,所以高桓對此事一無所知。他的神情仍是一日一日的消遁,夜裏沒再聽到他的喊聲,但是夥計已經開始害怕他了,遠遠看到他隻想逃。
高桓對一切事物冷淡,自然沒有發現夥計們態度的轉變,在他眼裏,重要的隻有卿兒,他的卿兒。但是她卻沒再出現,無論他在祭卿坊裏呆上多久,卿兒都不再出現了。
他也不再試探那個新來的帳房先生,隻是偶爾想起那日午後的一瞥,心裏依舊難耐。
高記布莊表麵上風平浪靜,生意依舊紅火。
直至一日客人尋上門來。
高全看了高桓一眼,高桓不為所動地飲茶,他歎了口氣,擺出笑臉迎上去。
“看看你們賣給我的布!”客人叫囂著。
高全攤開布匹,顏色鮮嫩的柔軟布匹上一個歪歪曲曲的洞,足有一個拳頭那麼大。
“公子消氣,我立即為你換上一匹新的。”高全皺眉蓋上那個形狀醜陋的洞,吩咐一旁的夥計去拿新的布匹出來。
客人怒氣稍減,高全客氣地要請他至一旁坐下飲茶,那人斜眼見到高桓坐在那兒,冷哼道:“不用了,我拿了布便走。”
夥計抱了兩三匹布出來,一臉慌張,高叫著:“高管家,你瞧瞧。”
高全安撫了客人,轉身對夥計道:“怎麼了?”
夥計攤開布匹,小聲道:“這些也都破了。”
高全臉色一沉,道:“全部都這樣嗎?”
夥計怯怯地點了頭。
高全轉身換上了笑臉,道:“公子可否留下府上大名,待我讓夥計為你送去。”
客人略有不滿,道:“我可趕著做新裳。”
高全道:“放心放心,一二日內必定送到府上。”
待客人走後,高全捧著布匹既是心疼又是無奈地歎氣。
11
落了夜,高記布莊關上大門。
前廳裏,高桓看著那些布滿破洞的布綢,一言不發。
夥計們站成一排,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戰戰兢兢。布倉裏的上等布匹都遭了災,多大一個損失,怎能不害怕。
溫若雲仔細地看了看那些布,道:“應該是什麼東西咬的,這裏有齒痕。”他指著一個破洞附近。
高桓點點頭,他走到夥計們的麵前,沉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夥計們麵麵相覷,然後有個夥計站出來,道:“少爺,這應該是老鼠咬的。”
“老鼠?”高桓皺了眉頭。
夥計道:“前幾日早晨我看到一隻這麼大的老鼠。”夥計用手比劃著。
高桓轉向高全,道:“你看見過嗎?”
“沒有,我沒見過。”高全用眼角去瞄答話的夥計,責備道:“你見了怎麼不將它打死?”
夥計打了個寒噤,小聲道:“我、我不敢。”
溫若雲覺得好笑,道:“小小老鼠,有什麼可怕的。”
夥計猛搖頭,道:“那不是普通的鼠,它好大好大。”夥計又比劃起來,頓了頓,道:“它的眼睛很嚇人,我不敢打。”
“好了,別說了。”高桓不耐煩地擺擺手,他轉向溫若雲,道:“你清點一下,看損失有多少。”
溫若雲趕忙拿出帳薄,喚了兩個夥計一同到布倉去忙活。
餘下的夥計都回了房,高桓吩咐高全明日買些砒霜回來毒鼠,便讓他也下去休息。
高桓回了屋裏,點上燈,坐了一會兒便往祭卿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