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阿忠叔向季梵音事無巨細描述宰相府內的情況後,後者匆匆向魏剡告別後,馬不停蹄往回趕。
魏剡站在三樓俯瞰,眼底蒙上一層堅毅的執念:林甫你放心,我這次一定會信守承諾,風風光光將你娶進門!
季梵音剛從珠玉叮當的馬車上下來,細腕被人猛地拽住。
重心不穩的身體猝不及防往後跌,跌進那個暌違了一個多月的懷抱。
極其好看的長指,烏青色的廣袖口往上,繡著一條活靈活現的龍爪,瞬間攻略她的心。
“你在信中說需要冷靜,我給你時間。可再有不到兩個月,咱們就該完婚了。”
低沉的磁音從上方兜下,季梵音從恍惚中醒神,費盡全力掰扯箍在腰間的長臂,薄汗從額間滑落,身後的某人仍舊紋絲未動。
自那日從臨摹事件的昏迷中醒來,她便派人送了素箋至其府上。未言緣由,隻提兩人短時間內無需再見麵。
他尊重她的決定,可換來的是什麼?
筋疲力盡後,季梵音幾不可聞歎口氣,如晨星般的明眸動了動,聲音清冷:“不會再有婚禮。”
她感覺到箍著自己的山嶽般的身軀猛地一顫,僵硬得如同被人點了穴。
一抹殘陽斜射而下,明明是暖融融的光亮,她卻從他的身體汲取到森冷的寒意。
“把話說清楚!”
冷寒又帶著威嚴,如同審訊犯人一般。
被他輕而易舉翻轉過來的季梵音隻覺眼皮如針紮,被如此怒意滔天的凝視,如芒在背。最後,她闔上了眼皮。
過了半晌,她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如珠玉掉落,清晰可聞:“我說,我要跟你解除婚約!”
話音甫落,細腕傳來錐心之痛。
透過縫隙,被他捏在掌心的白皙腕關節紅了一大片。
“把方才的話收回去,我就當沒聽見!”
季梵音咬緊牙根,拒不說話。
“理由!”
這兩個字,像是從牙縫裏擠出。
季梵音冷笑,嘴角扯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派來跟蹤我一天的人,沒向你彙報?”
“我要你親口告訴我!”
重如泰山的力道從他掌中輸出,注入她柔弱的肩胛,疼,蔓延四肢百骸。
混蛋梁榭瀟,你給我等著!
“不好了,出大事……”
身著藏青色官服的衙役氣喘籲籲跑過來,瞥見王爺和未來王妃劍拔弩張的硝煙,默默把‘了’字吞回喉嚨。
被這麼一打斷,季梵音掀抬眼皮,這才留意到四周一片烏泱泱。
她:“……”
一股難以名狀的心緒跟隨泛紅的耳後根一同席卷她的全身。
丟人,太丟人了!
她的清冷孤傲形象,全沒了。
氣憤之餘,毫不留情踹了他一腳,音如蚊呐:“為何不給我點提示?”
他的尊嚴和顏麵,當著他下屬的麵,被她狠狠投擲在地上,踩碎成渣!
心猛然揪疼,像被人生生將體內的骨髓抽出來般!
她怎麼可以對他那麼殘忍……
男人居高臨下冷冷睨了她一眼,瞳仁如極地寒冰。
隨即撇下她,翻身上馬。
“瀟哥哥——”
不知何時從宰相府冒出來的齊婕弦一改溫良謙恭的形象,如火般的眸子似要淬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