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為娶你,十裏紅妝鋪曳(1 / 3)

梁榭瀟麵無表情睨了他一眼,眸色清冷淡漠,言語卻落地有聲:“本國宰相愛女季梵音於半年前失蹤,經調查,純遭奸人惡意綁架。本王一路追查至此……”

“瀟王爺的意思是,”魏剡斂目,一改方才的和善之氣,言語咄咄逼人道,“本王不日即將完婚的未婚妻,正是失蹤的季梵音?”

“不錯。”

“荒謬至極,可有證據?”

皎潔清亮的月色忽被遮擋在團團黑雲之中,天地間之餘罩燈下的昏黃掠影。

梁榭瀟不作言語,長身玉立如挺直的鬆柏。

的確,唯一的證據白玉簪已被他牢牢扣下。

“我可以證明。”

菖蒲紗裙連番擺動,如同水漾微波,與梁榭瀟並肩而立。

這一動作,深深刺痛了魏剡的雙目。攥緊的十指青筋凸現,指甲深深嵌入掌中,可他對這密布痛意絲毫未覺。

“秀秀,今日爭執之事,錯全在於我,”魏剡話落,旋即將視線瞟到那巋然不動的人身上,眸色泛冷,“切勿意氣用事,反遭他人利用。”

季梵音清淺一笑,如清澈見底的鵝卵石般,無畏亦無懼開口:“孰是孰非,我自有判斷。”

言下之意:我信他,不信你!

“好,那麼我問你,他口口聲聲稱你是瀛洲宰相之女,那你可知季宰相全稱名諱?家住潁上何處?又與何人私交甚密?”

連番拋擲的問題如同突然降落的傾盆大雨般,劈頭蓋臉砸來。

季梵音瞪時啞口。

他識破了她略施的小計

晌午十分,對她恢複記憶的這事,他的一舉一動分明昭示著深信不疑。為何才短短幾個時辰,便有了如此大的反差?

難道,是她露出了什麼讓他懷疑的破綻?

不,不可能!

季梵音當場否定。

“瀟王爺,”魏剡一副成竹在胸的口吻,卓然的身姿透出一股警告,“本王奉勸你,及早放了本王的未婚妻,否則,休怪本王不得不親自將你送押至潁上討要說法!”

梁榭瀟嘴角浮起一陣冷笑,目光堪比鋒利的刀刃:“正好本王未曾受過押解之行,此次也可大大感受一番。”

話音甫落,孔武有力的雙臂頓在空中。

圈圍在四周的府衛舉著長矛麵麵相覷,沒有人敢上前一步。

顯然沒想到這一招的魏剡也為之一愣,毫無應對之策。

的確,將他押至潁上,那麼自己私藏林甫多月之事必將一並被揭開。

夜幕黑雲漸次散去,清亮的月輝再次流瀉而下,樹影微晃之中,魏剡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附在梁榭瀟耳邊,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語:“倘若我告訴你,我與林甫已有夫妻之實……”

餘下的話,被他意有所指略過。

雷霆暴均之擊,便是如此。

魏剡挺直腰板準備看戲,不曾想對上一雙毫無波動的深邃眼眸。

在他愣神的片刻,梁榭瀟掀了掀唇角,如同能看透人心般,眉宇間的諷刺一覽無餘:“這就是你最後的一張王牌?”

一字一句雄渾有力,落在魏剡耳中,卻沉重如千斤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這人幽邈如深潭的眸中此刻所呈現出來的,是情深義重的不離不棄!

她若不離,他便不棄!

反觀自己……

萬般滋味湧上心頭,魏剡隻覺耳廓一陣轟鳴,旋即頭疼欲裂,如同被一雙無形的大掌生生撕裂成條狀。

更深露寒,煙嵐霧氣繚繞,朦朦朧朧之中,曠茫天邊下落細細的雨絲。

季梵音步履輕慢邁出佛陀寺寺門,淅淅瀝瀝的小雨迎著涼風,撲上柔美的容顏。她凝眸看向身旁身形頎長的梁榭瀟,暮靄沉沉的雨霧之中,鼻翼掠過濃蔭甘香,瞳孔不自覺一緊。

適才,他麵露淡淡嘲諷之笑說出那句“這就是你最後的一張王牌”後,魏剡整個人如遭雷劈,踉蹌數步才勉強穩住身體,旋即失魂落魄轉身離開。至於盤繞在四周的府衛軍俱於他霸氣外露的氣場,不得不隨著兩人移動的步伐而讓出一條道。

一聲響亮渾厚的駒馬嘶鳴,扯回思緒神遊的她。

“月湖!”

斜風細雨之中,淺色細影如同點漆墨色中的一抹亮光,晃入梁榭瀟深邃幽沉的視線,唇角不自覺彎勾。

季梵音如同愛惜稀世珍寶一般輕輕揉撫它的鬃毛,剛欲轉頭,質地上乘的玄色外袍覆上她的雙肩,絲質長袖打了個結。

忽地一個天旋地轉,兩人已騎上馬鞍。

“你是如何尋回月湖的?”

她眨巴著一雙澄澈好奇的杏仁,下頜抵在他的胸前,仰頭,下意識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