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女子本弱,為母則剛(1 / 3)

“大哥,你可曾見過這名女子?”

“嬸子,她是我的未婚妻,你對她可有印象?”

“老爺爺,你若見到她,請務必轉告她,我在‘水悅湖客棧‘等她回來!”

……

夕陽映照幾縷疏淡的樹蔭,忙碌的身影穿梭在人海之中,手持數幅墨白丹青,垂落兩綹墨發的額際早已滲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距此數百米開外,一間古樸雅致的精美茶肆,憑欄獨倚一道儒雅纖長的年輕男子細影。氈帽微低,恰好蓋住輪廓。素指輕移,一方清白宣紙鋪攤而開,上方,五官端秀的女子英姿颯爽,清美灼華。

“這呆子,畫作尚欠神韻。”

話雖如此,雙瓣不由自主勾起一抹淺笑。苗沉魚凝眸遠眺,烈日下的江城子滿頭大汗。眼簾翕合間,她揚起皙白如鵝的脖頸,萬裏碧雲間,聲線清平:“我大哥何時抵達蜀地?”

“苗姑娘請稍安勿躁。”

“整整七日了,你讓老娘如何不躁?”

冰冷鋒寒的長弓抵上杜展寬厚的脖頸,力道漸次加重。反觀後者依舊氣定神閑夾菜,慢條斯理咀嚼。

“杜某雖人微言輕,卻明白一個通俗易懂的道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盛氣淩人的苗沉魚冷笑一聲,弓尖劃過的地方,多了兩道細長的血痕:“你認為,老娘還會信你嗎?”

杜展雲淡風輕一笑,鷹眼回旋,反問她:“苗姑娘一直以來相信的,向來便是你懷中之物,不是嗎?”

苗沉魚默然抿唇,視線不自覺移向褚色長衫內的邊角衣料。孺衣裏側,靜躺一方細小的牛皮信紙。此物,乃用作他們苗氏一族的通信。規格愈小,則顯此事欲重。

懷中這如指甲蓋大小般的牛皮紙,隻餘一蜿蜒髣髴蚯蚓的字體——等!

苗沉魚咬緊下唇,攥緊長弓的手掌剛一動,穴道瞬間被點:“杜展你——”

“得罪了,苗姑娘。在下曾答應過苗愈,定要護你周全。”

“保護?也包括對老娘下藥?”

那夜,她攤開牛皮信紙的刹那,瞬間被迷藥所襲,醒來後便被他帶到了此處。數百米的距離,徒與江城子隔街相望。

杜展雙手抱拳,微垂首:“情非得已,深感抱歉。”

苗沉魚深吸一口氣,強壓住體內翻湧的怒火,心平氣和道:“那你總得告訴我,究竟是何人要對我不利?”

某個蠢蛋還傻乎乎拿著她的丹青到處往人堆裏湊,屆時若有心懷叵測之人欲對他下手,他連自己怎麼步上黃泉路的都不知道!

“恕杜某無可奉告。”

“……”

她氣上丹田,欲衝破禁錮的穴道。

早有所料的杜展不疾不徐拾掇好自己的殘羹剩飯,而另一桌席上的菜肴,她紋絲未動。

“杜某勸苗姑娘切勿亂動,請放心,江公子那處,業已派人保護。可若姑娘傷了精氣,心疼的可就是他們了……”

苗沉魚怒瞪了他一眼,不情不願將凝聚於任督二脈的內力漸次浮散回四肢。滿腹憋屈無處發泄,便開始給人製造麻煩----

“三日後,若我大哥再無任何消息,老娘立即暴露自己的行蹤!記住,我苗沉魚向來說一不二!”

杜展麵上波瀾不驚,邁離的步履絲毫未受影響。

淺光幽幽的內室,苗沉魚凝眸四顧,門窗早已被他闔緊。她幾不可聞歎了口氣,娥眉彎蹙,大哥此番,究竟意欲何為?

夜色幽渺清暗,髣髴傾倒了墨盤般,黑沉沉的。

潁上某處宅院的長廊盡頭,一道黑影長臂高舉,撲陵著雙翅的白鴿落上他的臂肘,卷成一團的細紙微攤。忽明忽暗的燈影之中,‘何時抵達’四個墨體字落入他的眼簾。

苗愈繃緊的輪廓線條驟然一鬆,多年的兄弟情義,杜展的性情自己再清楚不過。若非小妹已然開始製造麻煩,他亦不會如此急切飛鴿傳書。

“今夜星光黯淡,並非賞月最佳之時,對否,苗大哥?”

幽光晃蕩的樹影深處,林祚聰不疾不徐而來。

素紙不著痕跡團進掌中,長臂上白鴿晃了晃腦袋,發出‘咕嚕’一聲,旋即撲騰雙翅,如雄鷹般重回天際。

“苗家四鬼已被令主逐出‘百萬雄師’,‘大哥’之名,愧不敢當,林壯士可別再喚錯了。”

“苗兄弟此言差矣,”範坦之捋著胡須,一身書卷氣息,含著笑步至庭院中央,“那時,持蓯佩之令主因受耄耋控製才會有此舉動,而今蓯佩雖毀,可肝膽相照的情義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