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擒龍神色溫柔,粗糲指腹輕柔綰了綰女子略微淩亂的青絲,薄唇微勾:“孤,一向懼內!”
此內,非她!
鄭朝露仰天長笑,尖利刺耳聲如同破裂的冰麵,冷寒刺骨:“既然你們如此依依不舍,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深林發出如鬼魅般的淩厲呼嚎,碩大地輿在他們麵前徹底裂成兩截。無數黑霧雜糅成兩團,吸附四周的枯木殘葉。在掀起黑沉塵埃中,一並攻向緊緊相擁的兩人。
忽地,插在如墨烏絲上的葉脈稗子碧簪通體泛光,瑩白細軀亮起溫潤光澤。
齊擒龍棕眸垂落片刻,一把抽出瑩亮碧簪,光澤瑩潤。刹那間,簪體迸射而出的淩然光圈形成一天然防護罩,抵擋如餓虎撲食般席卷而來的陰寒黑霧。
“不,這不可能!”
鄭朝露咬牙切齒吐了幾個字,再次揮動雙臂,凝結陰翳。
齊擒龍輕擱下陷入昏迷的梁榭蘊,攥緊手中的碧簪,以勢如破竹般的勢頭迅猛攻向印堂發黑的鄭朝露。
恍若爆炸般的巨響浮蕩整片深林,一抹刺目白光驟然散射,隨即而出的白霧如波紋般橫貫林梢樹杈。烏雲漸次散去,淅淅瀝瀝的雨點從天而降,啪嗒掉落。
整片青城山,空靈而寂靜。
雨珠晶瑩剔透,打上凝白瓷美的清容。梁榭蘊睫羽微動,渙散的意識緩緩回攏。素手半撐起羸弱的身體,模糊的視線漸次明晰。
下一瞬,她猛立起身,驚慌失措的細足跌跌撞撞,奔至一棵斷裂成兩半的鬆柏樹下。素手小心翼翼抱起鮮血淋漓的齊擒龍,食指顫顫巍巍探了過去,清容血色盡褪。
翹挺如山的鼻翼,那曾灼熱滾燙的氣息.......曾讓她失神無數的呼吸......凝滯在了這一刻......
淚水混合著雨水,打濕了整張俏麗的清容,落如珠散。
她闔緊雙眸,如霜般的唇色輕勾起一抹難以言喻之笑:“若你打算以假死來刺探我對你的繾綣情義,已無此必要,因為......”
指腹摩挲間,握緊浸染雨水的流光刀柄,輕音落地:“我的心從始至終,至死不渝!”
刀刃劃破淩厲空氣,又驀然頓於半空,一股粘稠的血腥之氣緩緩浮散。
“咳咳咳......”低沉喑啞的咳嗽聲隨同掌中的流光劍一並而落,虛弱薄唇輕吐,“方丈王......懼內......怎敢......挑戰王後......權威......”
她咬了咬下唇,起初如布穀鳥般細弱啼哭的嗚咽聲,隨著斑駁淚水的滑落,抱著他嚎啕大哭。
綿軟細雨混凝著炙烈日光,一並灑落劫後餘生的兩人。
鄭朝露已死,雨過,便是天晴。
鳥既倦,該歸巢!
瀛洲瀟王府書房
“喲,咱們瀛洲樂不思蜀的小公主,總算舍得回來了。”
梁榭晗雖正襟危坐,眉宇間卻挑起一抹調侃之色。
梁榭埁撐起病弱的身軀,張開雙臂,擁緊一母同胞的妹妹,喉頭忍不住哽了哽:“歡迎回來!”
梁榭蘊雙眸瞬間泛紅,水霧浮動:“大哥,蘊兒好想你們......”
處理好蜀地交接事宜,他們便馬不停蹄趕回潁上。所幸三哥欲謀反一事,不過是他們為了揪出魏然這顆毒瘤以及擊敗嚴姝夢而演的一出戲。
梁榭晗端持一國之君的威儀,強忍喉頭冒起的酸澀,負手,以長兄身份正色道:“那拐走咱們小妹的方丈國君,而今何在?”
清風和暢,深秋涼意漸濃。
此時威赫肅穆的武場內,以劍比試的二人揮汗如雨。
俊美如儔的玄衣男子,清雋袂角翻卷於腰間,出劍之動作快如疾風,迅如閃電。
齊擒龍一身低調的雲錦綢緞,有條不紊抵擋梁榭瀟的攻勢,隻守,未攻!
“三哥----”
清脆如鶯啼般的聲音瞬間奪走他的注意力。
梁榭瀟趁機反旋劍柄,凝力攻其下腹。齊擒龍吃痛,長靴止不住後退。
梁榭蘊神色一凜,細足如蝴蝶撲閃的雙翅般飛向他,娥眉深蹙:“可有大礙?”
他笑了笑,忍住摩挲嬌容的動作:“無妨。”
拐走人家妹姝多日,且其又貴為一國之公主,若不受點傷,怎可獲得他們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