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這般想,卻不敢當麵懟他,隻好忍著羞慚道:“奴才給女史丟人了,請督公恕罪。”
她臉上一片紅暈,就連耳垂也嫣紅,嬌滴如同樹上剛摘下的新鮮櫻桃,世間男子見了,恐怕少有能移得開眼的。
美,卻不自知。這才是暮雪最美的地方。
王陽關暗中輕輕咬了咬自己的舌頭,才從癡醉中清醒過來,立馬恢複了冷冽的聲調:“恕罪倒不必。我今日來找你是有正事的。”
正事?暮雪以為是皇後娘娘有新的文書要寫,連忙正色起來。
王陽關踱了兩步,走到花架邊上,對她道:“水利始終是朝廷最關切的問題,此次我奉皇命去江南查修水利,四月底就出發。”
接著他便細敘了水利翻修的近況。照這個進程,他這次出行江南,至少要大半年後才能返京。
暮雪認真地聽了半日,意思倒是明白了大概,隻是一臉懵懂地望著他:“祝您此行順利,不過這同奴才有什麼關係?”
王陽關一笑:“我來告知你一聲,此去你要同行。”
暮雪表情一僵,茫然不已,不明白這事同自己有何關係:“為何?”
“看來你還是不大懂得宮裏的規矩。”王陽關雖然是訓話的語氣,但態度卻是溫和的,“上麵有調命,你聽命就是,別的少問。”
說完這句,他未逗留便走了。暮雪瞠目結舌,無可奈何地望著他的背影,遠去直至隱沒於廊廡的盡頭。
庭院裏不知什麼花傳來陣陣甜膩的香氣,鳥鳴聲活潑歡快,她這廂發著愣,眼前突然一黑,被人用手捂住了雙目。
“猜猜我是誰。”
鳴箏裝男人聲音裝得倒有幾分像,暮雪笑道:“我猜你是玉樹臨風英俊瀟灑的五湖四海天下第一美男。”
身後的人幹咳兩聲,便鬆開了手。暮雪回過頭,將下巴輕輕靠在椅背上,朝鳴箏吐了吐舌頭,嘲笑道:“總玩同一套把戲,也不嫌膩煩。”
準確來說,暮雪現在是女官,鳴箏則成了她的侍女,身份已有殊別。但她們二人友誼金堅,並未因此生分。
鳴箏伸手至她麵前,一副理直氣壯的架勢:“你繡的枕麵呢?快交出來。”
枕麵被督公拿走了,你還敢要?但是暮雪準備要說時,卻有些羞於啟齒,便隻打了個馬虎眼兒,說是繡得太差,自己拆了。
鳴箏也未再追問,一邊替她收拾針線,一邊叉開話題:“我方才回來的時候,瞧見一排新選秀進來的秀女,按我說,還真就都不如你呢。”
暮雪白了她一眼,道:“內務府選中的女子,必然家世性情都是好的,比我強上千百倍才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願意侍奉聖上。”鳴箏笑道,“我這不過說說罷了,今年秀女的確樣貌不出挑,最撥尖的一個,聽說都不是京裏大臣家的,還是個江南來的太醫家女兒呢。”
暮雪正挑玩著一支繡花針,聽到最後一句,猛地失神,那針便紮進了肉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