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渥丹姐這麼一說,我也覺得他們那股子傲勁兒確有幾分色厲內荏的味道。”流雲沉思著點了點頭。

“所以,”鄭渥丹起身端坐,重新打理好頭上的發飾,“等著就足夠了。越是沒人去打擾,他們的恐慌也就越強烈。”

之後也的確是如此。

不過是第二日的傍晚,綰涼便推開了鄭渥丹的房門。

“我想好了,我要去京城。”她神色淡淡,儼然是一副深思熟慮後的模樣。

鄭渥丹把臉埋在手中茶盞迷蒙的霧氣裏,嘴角挑開一抹不可見的笑意。她微微抬頭,平靜地瞧著綰涼:“怎麼突然就改了主意?”

綰涼別過臉去,垂下眸子答道:“也許是覺得這日子平淡得太過無味,去京城看看也沒什麼不好。”

“是這個理。”鄭渥丹低頭垂開茶末,語氣平緩。

“渥丹姐,”綰涼突然抬起頭,不複先前平靜的神色,像是下了極大地決心一般對鄭渥丹說道,“你能幫我見到隴右道刺史嗎?”

“隴右道刺史?”鄭渥丹佯作疑惑地望著她,“你要見盧大人做什麼?”

綰涼聽她這樣說,心下便明白她是認得此人的,便微微舒了一口氣,道:“姐姐能幫我見到就好。我……有個朋友,家人的把柄被這盧大人我在手中,近日似有聞上之意。我想,能否趁此次宴請說上幾句好話……我知道這盧大人會來這次宴飲。所以我想……”

“哪位朋友啊,竟是比我麵子還大?”鄭渥丹笑道。

綰涼聽了這話,忙道: “也就算是淺有交情罷了。”

“你可糊弄不了我,這也能叫淺有交情?”鄭渥丹見她抿著嘴不願言說的樣子,便也就不再追問,“罷了罷了,不想說便算了。你說的這事,我定會盡力的。”

“那此事便拜托姐姐了。”綰涼抿抿嘴,微笑道。

“隻是,”鄭渥丹頓了頓,又輕聲道,“你一介歌伎,有些話到底不便去說。到了宴會上,你隻管無意提起自己同顧府的小姐是金蘭姐妹,情誼深重,讓盧大人心意波動即可。餘下的事情,我來安排吧。”

“謝謝渥丹姐,綰涼必結草銜環……”

“好了,你能去,就算是幫了我大忙啦。既然決定去了,那你便先回去收拾收拾吧,不日便要啟程了。”

綰涼聽了這話,便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鄭渥丹望著她離去,不由地歎了口氣。

流雲見綰涼離開了,便從臥間走了出來,對鄭渥丹道:“渥丹姐這樣做,不會讓她起疑嗎?說到底,姐姐也不過是咱們風月場的人物,綰涼勸不動,您又怎麼勸動的呢?”

“你當真以為這綰涼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嗎?別瞧著她平日裏悶不聲,這孩子,可通透著呢!”鄭渥丹笑著解釋道,“她隻是不知我具體做了什麼,但我鄭渥丹在這飛花樓裏做的是否隻是風月之事,她心裏是明白的。所以,她才會來求我,讓我帶她去見盧鴻卿。明白了?”

“原是這般……”

“還有,”鄭渥丹偏過頭,對流雲道,“這次該帶的東西都帶上,此番去了京城,怕是許久不會再回來了。”

“啊?”流雲驚異地瞪大眼睛,“一切都就緒了嗎?”

“沒有啊。可是,”鄭渥丹頓了頓聲,微微一笑道,“隻在江城,能就緒到什麼地步呢?說到底,這戰場,還是在京城。”

“可姐姐在京城要如何落腳呢?”

鄭渥丹抿唇一笑:“近日這京城裏頭,二皇子不是風頭正盛嗎?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向他借一把東風好了。”

綰涼在房裏將那辭別信改了又改,卻最終還是沒能寫出一封合意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