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也不是個事啊。”
“在京城彈唱,不是也很好?”綰涼笑著說道。
“話雖如此,可京城啊,咱們到底不熟悉,局勢又亂,保不齊要被卷入什麼漩渦裏頭。”
“可你回得去嗎?”綰涼垂著眼簾,“你這婚事告吹了,一時半會兒平定不了,況且……你又是顧家嫡女,如今過了二八,不在京城也講不通。”
顧擇芝張張嘴剛想說什麼,綰涼就又慌忙地補充道:“而且,我也很喜歡京城。又繁華,歌台也漂亮……我覺得,挺好的。”
“好吧,”顧擇芝笑了笑,“你要是喜歡,就兩個地方來回跑唄。”
“嗯。”綰涼點點頭,衝著她笑了笑。
顧擇芝再次埋首於那一堆賬簿裏。對於綰涼心中所想,她其實一清二楚,但她不想說破。
相愛的人心情大抵相同,彼此付出也總覺得心中歡喜。
那又何必昭昭乎若揭日月而行?隻需依偎攙扶著前行,不求分明,不問歸期。
章二十六
斑駁的老常青樹上,一隻灰溜溜的小樓燕開始南飛。
綰涼傾身趴在窗邊,仰頭目送著那隻灰色的身影。那隻小樓燕,大概是落單了吧?它會飛到哪個南方的小城?也許在江城落腳也不一定。江城……
綰涼收回了視線,轉過身子,斜倚在窗邊的牆壁上。陽光照亮了她的半邊臉頰。
最近的日子都是這麼過來的。日出日落,抱著那把越彈越覺得無趣的琵琶。顧擇芝有時候也會過來,不過最近似乎總是忙得很,東奔西跑,聊不上幾句就被人匆匆叫走了。
綰涼垂下眼簾,唇角是平和的弧度。雖然決定時總是信誓旦旦,可到了後來總難免產生怨懟。不是怨懟她,而是怨懟自己。明知顧擇芝麵臨怎樣的困境,卻無能為力的自己。
於是她的話一天比一天少,連房門都很少邁出去了。日子終於顯露出它真正的模樣,磨人而又無休止。
顧擇芝不是沒有發覺的,可她隻能心裏揪痛著,然後沉默。顧擇芝心裏明白,綰涼雖然也很難受,但她絕不會同意不管不顧地離開。所以隻能都沉默,等著一切塵埃落定。
想讓那個上位者放棄利用自己的價值,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顧擇芝試著打通各方關係,於是她奔走勞碌,試圖找到能在皇帝耳邊真正說上話的人。而現實是,隻要那個人決定了什麼,就隻有更高的利益能讓他放棄。
可是並沒有。顧擇芝閉上眼睛,仰頭轉了轉脖頸。
綰涼走到她身後,伸手捏了捏她的後頸。
“脖子不舒服嗎?”
“沒有。”顧擇芝轉身抱住了她,“隻是最近事情太多了……”
“我知道啊,”綰涼歎了口氣,把臉埋在她肩窩,“而我永遠無能為力。”
“每個人都有無能為力的時候,每個人都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情,”顧擇芝輕拍著她的後背,“都是一樣的。”
綰涼從她的懷抱裏掙出來,仰麵看著她,道:“那接下來怎麼辦?”
顧擇芝的眼睛轉了轉,歎了口氣:“看樣子,就一條路可走了。”
“什麼路?”
“直接跟爹說,咱倆是一對兒。”顧擇芝淡淡道。
“那怎麼可以?那怎麼行?”綰涼慌忙道,“顧大人一定會讓你……”
“可人得往前走啊,是吧?”顧擇芝捏了捏綰涼的耳朵,“再說了,這世上哪有不難走的路,咱們這次說了,就算是一勞永逸了。”
綰涼皺起眉,抿唇不語。
“哎,走吧,”顧擇芝咧著嘴推她往前走,“有猶豫的功夫,這事兒都解決七分了!”
“說著都容易。”綰涼喟歎一生,隻得順著她走過去。
顧府的主屋裏一片死寂。
顧懷仁沉著臉色,眼睛死死瞪著跪在地上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