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王氏麵色慢慢泛白,身體也開始變得僵硬冰冷,屋裏一片死寂。
屋子外麵,北風呼呼刮著,佇立在破敗院落中的兩間茅草屋幾近傾倒,覆蓋在屋頂上麵的衰草吱吱作響,院裏荒草沒過膝蓋,已經泛黃枯萎,殘垣斷壁,一副沒落荒廢的光景。
上官翎看到這些,心中又徒增不少傷悲,涕淚橫流,悲戚萬分。“嬸嬸,你說我爹爹還在不在世上呀?”
走在前頭的李氏回轉過身子,似乎不知如何解答,頓了頓才說。
“也許……他還活著吧。唉……現在官官相護,人人自危,童兒在流放途中意外墜崖身亡,雖說死得蹊蹺,但我們平頭百姓怎麼能擰得過那些官差呀?唉,你爹爹在外喊冤告狀三年多,走過很多冤枉路,花費了不少積蓄,但到現在也沒個結果,估計也灰心藏躲起來了,或者……”
李氏想說人已不在,但又不想再打擊她,隻好說著模棱兩可的話來搪塞安慰。
上官翎也覺得爹爹或許已經不在人世,不然怎麼會音信全無呢?
“嬸嬸,你別寬慰我了,估計爹爹他過世很久了,三年來,我和娘親找過很多次,也問過很多人,但誰都沒見過,更沒聽說過他的消息,很可能被那幫衙役滅了口了,或者慘遭那些鏢頭毒手了,哥哥死得冤枉,爹爹死得不明不白,現在娘親也離我而去,這個冤屈我要找誰訴說呀?嗚嗚……老天不開眼,我們一家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為什麼卻要遭受這樣大的不公啊?嗚嗚……”
李氏從袖間掏出手帕遞給她,安慰道:“翎兒,你別哭了,冤有頭債有主,他們的事一定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聽嬸嬸一句勸,先想辦法活下去,等有了依靠和能力,再找機會為你哥哥和爹爹討回公道,現在你勢單力薄,就算真是被衙差或鏢頭下的毒手,也該忍著避著,不然……”
李氏停頓一下,接著說:“不然……你爹爹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世風日下,世道艱難,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你爹爹為童兒之事奔走呼告這麼多年,到頭來卻把老命搭了進去,聽嬸嬸一句勸,你要忍著氣,千萬別去找他們,我們惹不過卻能躲得起,保命要緊!”
上官翎擦了擦眼淚,緊跟在她身後,心裏早沒了主意。
李氏帶上官翎走進家,找到老伴陳觀清,便說:“你快進屋,翎兒她娘上吊剛走,現在無錢殮埋,我們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借些錢過來。”
上官翎欠身說:“叔叔,我不想連累你們,明早我去街上找找人家,如果有誰願意幫我殮葬娘親,甘願上門做奴做婢,看守娘親遺體的事還要勞煩叔叔和嬸嬸呢。”
陳觀清有些迷糊,顯然還沒反應過來,忙問:“你們在說什麼,誰出事了,誰又要做奴做婢?別著急慢慢說。”
李氏拉他到一邊,小聲解釋:“翎兒她娘在家懸梁自盡,我先前過去察看,發現剛走不久,他們家的積蓄早被榮英折騰幹淨,現在無錢埋葬,翎兒孝順,決定賣身葬母,咱家根兒已到婚配年紀,我的想法是,我們想辦法幫翎兒渡過難關,把這孩子接到家來,也算沒糟蹋這麼乖巧孝順的好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