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段(1 / 2)

紋映著獵獵火光,鮮豔奪目。

整個大營依山而建,通過眼前最後一道關卡,便是營外廣闊的林地,至通向山腳。

營中已築起高達數丈的烽火台,台前三十丈外是主帥登臨閱兵的點將台。

每逢欽差出巡邊關,總要舉行盛大的閱兵演練,代天子巡狩。

曾聽叔父講過,閱兵演練將從五更開始,三軍陣列校場,主帥升帳點將,燃起烽火,震懾邊寇,三軍將士在主將統領下列陣操演,顯示天朝赫赫軍威。

我抬頭望去,那烽火台上碩大的柴堆已經層層疊疊架起,巍然如塔。

一行人迎麵而來,同樣以黑色鬥篷遮去麵容,披風垂下褚黃絲絛。

“站住!何人擅闖校場重地?”

“我等奉欽差大人之令,特來檢視。”虯髯大漢亮出令牌,沉聲道,“令牌在此。”

對方為首之人上前接了令牌,細細看過,壓低聲音問道,“為何來遲?”

虯髯漢子回答,“三更初刻,並未來遲。”

那人與同伴對視一眼,略一點頭,收下令牌。

“閣下可是賀蘭公子?”那人欠身道。

我身旁的賀蘭箴扮作尋常護衛模樣,鬥篷覆麵,不動聲色。

“主上另有要務在身,先行一步。”虯髯大漢低聲道,“我等自當遵令行事。”

那人頷首道,“人手已經安排妥當,一旦你們動手,我等即刻接應。”

“有勞諸位大人!”虯髯漢字拱手欠身。

對方一行人與我擦身而過,火光下,瞧得分明,諸人披風上皆有火紅虎形紋。

果然是欽差的人。

難怪他們可以輕易逃出徽州,還能混入押運軍需的隊伍,更在光天化日之下直入寧朔大營。

我以為賀蘭箴真有通天之能,卻不知背後另有一隻黑手。

誰敢私自與賀蘭餘孽勾結?

誰敢謀害豫章王,挾持豫章王妃?

誰能操縱欽差,瞞過父親的耳目?

我隻覺全身血液在瞬間轉涼,絲絲寒氣似從每一個毛孔鑽進身體。

我被他們押著出了大營,直入營後林地。

林中設了許多木樁屏障,乃至千奇百怪的攻戰之物,大概是供陣法演練之用。

時過四更了,林中巡邏籌備的兵士正在往返奔忙,沒有人注意到我們這一行。

賀蘭箴將我帶到一處隱秘的屏障後,佯作侍衛,其餘人各自散開。

每當巡邏士兵經過麵前,我略有動作,賀蘭箴立刻伸手扣住我腰間玉帶。

生死捏於他人之手,我不敢求救,更沒有機會脫逃,隻能隱忍以待時機。

天色隱隱放亮,營房四下篝火熄滅,校場也在晨光中漸漸清晰。

驀然間,一聲低沉號角,響徹方圓達數裏的大營。

大地傳來隱隱震動,微薄晨曦中,校場四周有滾滾煙塵騰起。

天邊最後一抹夜色褪去,天光穿透雲層,投下蒼茫大地。

四下裏赫然是一列列兵馬重裝列陣,依序前行,靴聲撼動高台,卷起黃龍般的股股沙塵。

點將台上,一麵袞金龍旗赫然升起,迎風招展,獵獵作響。

三聲低沉威嚴的鼓聲響過,主帥升帳。

戰鼓催動,號角齊鳴,萬丈霞光躍然穿透雲層,天際風雲翻湧,氣象雄渾。

帥旗招展處,兩列鐵騎親衛簇擁著兩騎並駕馳出,登臨高台。

當先那人,依然是熟悉的黑盔白羽,身披墨色繡金蟠龍戰袍,按韁佩劍,身形挺拔傲岸,玄色大氅迎風翻卷。旁邊一人騎紫電騮,著褚黃蟒袍,高冠佩劍。

那個熟悉而陌生的身影,就這樣躍入眼中,我眼前卻驟然模糊,似有淚水湧上。

號角聲嗚咽高亢,眾兵將齊聲呐喊,聲震四野。

九名重甲佩劍的大將,率先馳馬行到台前,按劍行禮,齊聲高呼,“恭迎主帥升帳——”

蕭綦俯視眾將,微微抬手,校場上數萬兵將立時肅然,鴉雀無聲的聆聽。

他的聲音威嚴沉厚,一句句遠遠傳來,“撫遠大將軍徐綬代天巡狩,親臨寧朔,勤勞王事,撫定邊陲。今日校場點兵,眾將士依我號令,操演陣容,揚我軍威,以饗天恩!”

數萬兵將齊齊高舉戟戈,發出驚天動地的呼喊,令人心旌震蕩,耳際嗡嗡作響。

鼓聲隆隆動地,一聲聲直撞人心。

傳令台上四名兵士,各自麵向東西南北四麵而立,舞動獵獵令旗。

號角吹響,金鼓齊鳴,鼓聲漸急。

一隊黑甲鐵騎率先奔入校場,縱橫馳騁,進退有序,隨著將校手中紅旗演練九宮陣型。

隨即是重甲營,步騎營,神機營,攻車營……每一營由一名將校統帶,排陣操演,訓練精熟。

賀蘭箴一行喬裝營外戍衛,潛伏於校場邊緣,我與賀蘭箴背依身後林坡,居高臨下可見全貌,離場中軍陣甚近。一時間,四周俱是沙塵飛揚,旗幟翻飛,殺聲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