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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

“慧言。”我低聲喚來護衛侍女之首的尹慧言,“你從今晚開始扮作侍衛,留在昭陽殿中,不可露了行跡……仔細留意小皇子身邊的人,尤其是兩位嬤嬤。”

離宮返回王府,一路上我都心緒不寧,後悔留下慧言在宮中,害怕她真的查到什麼,害怕那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我在書房門口駐足片刻,斂定紛亂思緒,這才推門而入。蕭綦正伏案低頭,專注披閱案上小山般的文牘,抬頭見了我,深蹙的眉間才舒展開來。我將小皇子的事擇要簡略說與他聽,隻略去了留下慧言一節,也不提那兩個嬤嬤。蕭綦靜靜聽了,目光莫測深淺,隻淡淡道,“小皇子倒也叫人擔憂。”

我歎息道,“你還沒見到那孩子,瘦瘦小小的一個人兒,實在可憐……投生在皇家,也不知是他的幸或不幸。”蕭綦沉默,我知道失言觸及了他心中隱痛,也緘口說不下去。他攬住我,眸色溫柔憐惜,無需言語已盡知彼此的心意。

用過晚膳,他如平日一般守著我喝藥,非要看著我喝完才滿意。這藥十分辛澀難喝,每次我都忍不住抱怨,卻總賴不過去。今晚侍女剛奉上藥,便有人來通稟什麼事情,我趁他不備,悄悄將藥汁傾入花盆。還未來得及藏好剩下的藥渣,蕭綦已經邁回房中,堪堪撞上我倒藥。

我自知心虛,吐舌笑道,“這藥太難喝,太醫都說我已經大好,以後就不用喝了罷!”

“不行。”他麵無表情,轉頭吩咐侍女,“再去煎一碗來。”

見他竟如此嚴肅當真,我有些不悅,索性倔強道,“我說不喝便是不喝!”

“不行!”他越發扳起臉來。

我脫口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要你管!”

他猛然拽過我,俯身狠狠吻下來,越吻越深,久久攫住我雙♪唇,直至我酥軟下來,無力掙紮。

“不要我管?”他似笑非笑望住我,眼中猶有餘怒,“哪怕到你七八十歲,這一輩子我都管定了。”我一時啼笑皆非,心中卻甜蜜無比。侍女再端上藥來,我也隻好喝完,卻忍不住問道,“這藥到底有什麼要緊,非得天天喝?”

蕭綦笑了一笑,“隻是滋補而已,你身子太弱,除非養到白白胖胖,否則每日都得喝。”

我哀叫,“你想折磨死我!”

帝王業 傷情

一連多日過去,慧言並沒有發現什麼,我亦開始覺得自己疑心太重,或許小皇子真的隻是先天不足。然而宛如姐姐卻一直不依不饒地清查六宮,弄得宮中人心惶惶,幾名寵妃紛紛向皇上哭訴,皇上也無可奈何。

這日回家中探望父親,還未離開鎮國公府,便有人匆匆來報,說皇後正大鬧乾元殿,逼著皇上處死衛妃。等我趕到乾元殿,才知起因是衛妃對皇後含怨,私下說了一句“小嬰孩本就孱弱,夭折了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偏她這麼大驚小怪”——這話被人告發,皇後怒不可遏,認定是衛妃詛咒了小皇子。皇上一向寵愛衛妃,聞知此話也隻是輕責了幾句,更激怒皇後,誓必殺了衛妃才肯罷休。

宛如姐姐狂怒得失了常態,所有人都拿她無可奈何,直待我趕到,才勉強勸住了她。皇上為了息事寧人,也將衛妃暫時禁足冷宮。好容易將皇後勸回了昭陽殿去,我和皇上相對苦笑,一起坐在高大空寂的乾元殿上歎氣。

“皇上……”我剛開口,他卻打斷我,“又沒旁人在,叫什麼皇上王妃的,還跟從前一樣叫吧!”

從前,我是叫他子隆哥哥——倏忽多年,我們已很久不曾這樣坐下來好好說話了。他好像終於逮到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開始喋喋不休地對我訴苦,不停抱怨做皇帝的煩悶無趣。眼下他剛剛即位,朝中諸事未寧,江南叛軍還來不及出兵清剿,宮中卻又鬧得雞犬不寧。我心不在焉地支頤聽著,心裏卻在想著,你這皇帝隻不過做做樣子,國事大半都在蕭綦肩上壓著,未聽他說過一個累字,你倒抱怨不休了……

“阿嫵!”皇上突然重重吼了一聲,驚得我一愣,脫口應道,“幹嘛?”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他瞪住我,一臉不悅。

我怔了怔,支吾道,“在聽啊,剛才說到禦史整日煩你是麼?”

他不說話了,定定看了我半晌,一反常態沒有抱怨,神色卻黯淡下去,“算了,改天再說……你退下吧。”

我也有些疲憊了,一時無話可說,起身行禮告退。退至殿門轉身,卻聽他在身後低低說,“剛才朕說,要是不長大該有多好。”

我駐足回頭,見那年輕的帝王孤伶伶坐在大殿上,聳塌著肩頭,明黃龍袍越發映得他神情頹喪,像個沒有人理睬的孩子。

就在我打算召回慧言的時候,她終於查出了昭陽殿裏“魘咒”的真相。

宛如的直覺果然沒有錯,那大概就是所謂母子連心,而我的多疑也被證實是對的——正是宛如身邊相伴最久的兩個嬤嬤,趁夜裏奶娘和宮女睡著,突然驚嚇小皇子,反複引他號哭不休,長時不能安睡,便自然而然的萎頓虛弱下去。難怪查遍小皇子的飲食衣物都不見異常,誰能想到折磨一個小嬰兒最簡單的法子竟是不讓他睡覺。可憐小皇子多日以來竟不曾安睡過一宿!我驚駭於她們竟能想出這樣隱秘奇巧的法子,完全不露痕跡,連慧言也窺探多日才瞧出端睨,更想不到兩個年老慈和的嬤嬤會有如此歹毒的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