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是他的名字。他的老家在蜀地的青城山邊的何家村。村子很小很小,而且過著非常艱苦的生活,若是收成不好,一家人的生計都會成問題。但一家人努力想辦法,總能熬過去的。
一家有五口人,何月是家裏的老二,大哥叫何年,三弟叫何日,還有他們的爹娘。一家子雖然過著很貧窮很貧窮的生活,但都沒怨過天恨過地,如果是大家在一起,再大的困難再窮苦的日子總能扛著。至少在何月七歲以前的時候是這麼認為的。
那一天是何月七歲的生日,天下著大雨,他的爹在翻山趕回家的路上被泥石流帶走了。
這天,他在家門口在村口來回走,他等了好久好久,沒等到父親回來說一句祝他生辰快樂,也沒有等到說他又大一歲快成大人了,甚至沒等到父親回來一起吃飯。阿娘勸慰他說大概是路上有事耽擱了,明天就會回來。等到最後,何月蹲在家門口睡著了,還是沒有等到他回來。
第二天早上,天都還沒亮雞也沒打鳴,何月睡意朦朧間聽到隔壁家的人說:“昨天東邊那座山崩了,我剛路過的時候看到泥石坍塌好大場麵。哎,也不知有沒有人出事。”
何月猛地驚醒,心中冒出一萬個不該有的想法。
“父親不會有事的……不會的……”
當他磕磕絆絆的找到泥石流發生的地點,一點點撥開泥土,直到最後看見父親屍身的時候,他覺得天都塌了下來。
盡管如此,何月也沒有哭。
父親最疼大哥,聽到父親的死訊大哥當場暈了過去。阿娘知道噩耗的之後就每天以淚洗麵。而三弟還小,不懂生離死別,隻知道跟著他母親哭。
所以哪怕隻有他一個人要頂著,也要撐起整個家。即使他如今才七歲,也要一個人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好。
但就算是這樣,上天還是沒有放過他們。在阿爹離世半個月後,阿娘發現自己又懷了一個孩子,本就拮據的家庭再受打擊。
阿娘這樣帶著拖油瓶也沒辦法改嫁,她又不願打掉肚子裏的孩子。最後她想起來,在青城山上有一個作風很低調,常年在當地招收弟子的門派。隻要你的孩子不是病殘,家庭困難,不需要任何錢就能把他們送進去,但是這也等於簽下賣身契,從此無法幹涉他們的生活,永遠為青城山派做事。
雖然心裏不舍,但起碼把他們三個送去也不愁會餓死。她問過很多次他們是不是願意進青城山派做弟子,他們一開始表示拒絕,但見自己母親每天為生計苦惱弄得愁容滿麵,日益見少的柴米油鹽都在提醒著他們必須做出決定了。
“阿娘,送我們去青城山吧。”何月如此說道。
他的母親自是不舍,再怎麼說他們三個也都是自己的親骨肉,若不是實屬無奈又怎麼舍得交給其他人。但她無能為力,頂著天的這個男人突然不辭而別,現下沒有一個人願意接濟他們,她咬牙撐了半年,究竟是沒有辦法了。
“夫人啊,你這三個孩子資質都太普通了。沒有一個是練武的好苗子啊。”這是何月聽到青城山管事說的第一句話。
何月的母親跪在地上哭道:“管事大爺啊……我們母子四人是真的沒有辦法了。他們爹突然就那麼死了,丟下我們四個,我肚子裏現在還又有一個。如果不是真的真的沒有辦法了,我怎麼舍得這三個娃啊。”
她聲淚俱下真情實感,叫這管事的眼睛都紅了,“哎,夫人。你的遭遇我也是深感同情。這樣吧,你這三個孩子就簽賣身契吧。以後在我們這裏管吃管住任我們勞役,就是再不能回你身邊了。你看怎麼樣?”
血濃於水,何月的母親不舍的看著身邊的三個孩子,有些生氣的老大,沉默寡言的老二,央著自己別走的小兒子,她心一狠,帶著哭腔道:“好……”
雖然是入了門,但其實他們骨骼算不得上佳,而且老大老二都已經過了最好練武年紀,所以都隻能當個“外門弟子”,以後能學的也隻是點拳腳功夫,能做的就是跑腿打雜耕作看店的瑣碎工作。其實這樣就好,能有口飯吃有瓦遮頭就很好了。
何家三兄弟也算是無風無浪的長大,雖然青城山的夥食不是很好,但都長得牛高馬大的,應該是練武的關係吧。偶爾有回去看看阿娘,她和四弟過的安穩無病無痛,也是一件好事。青城山派真是個好門派,至少他在接到第一個特殊任務的之前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