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段(1 / 3)

毅,可讓我等到你了,我在城裏的茶莊等了你一整天,就知道你來不及進城了。”蘇鈺銓是霍毅的同窗好友,他的個頭不高,微胖,笑容可掬,兩道濃眉撞在一起,說話時挑得老高,更添三分稚氣、三分傻氣。

“是啊——我途中有事耽擱了。”霍毅道。

“沒有關係,霍毅,河間府是我的地盤,我早已經替你定好一間房了,今晚休息一下,明兒一早咱們就一同進城。”蘇鈺銓朗聲說道。

“就隻有一間?”霍毅開始擔心了。

“沒錯!你和我同住一間,就像從前在英國一樣,你知道……咱們好久沒有促膝長談了。這一次啊——我要你好好從實招來,有段日子沒見了,你究竟在做些什麼?”

霍毅為難地看了看悅悅,蘇鈺銓會意了過來,急忙又說:“她啊——這小丫頭讓她去擠一擠下人的通鋪好了。你這渾小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大少爺性子,連出個遠門,都還要帶個小丫頭在身邊伺候,也不想想這是什麼時代了,還時興這個,難不成她是你的——”鈺銓笑道,玩笑地一拳擊在霍毅的左臂上。

“她是拙荊。”霍毅正色說道。

“你別開玩笑了!這個醜丫頭?”鈺銓甩了甩手笑笑,心裏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

“她真的是我妻子。”霍毅不疾不徐、清清楚楚地又說了一次。

這一次鈺銓睜大了眼,仔仔細細地把霍毅身邊這其貌不揚的小丫頭瞧了個清楚。

悅悅先前被人綁在肮髒的麻袋裏,又經過長途跋涉,現在看起來真像個逃難的小乞兒似的。看她兩根長長的發辮,鬆亂地垂在瘦弱的雙肩上,額前的發絲像是亂草堆似的蓋住眼眉,臉頰黑黑髒髒的,像是三天沒洗澡了,破舊的衣服讓人看了心情惡劣;尤其還有那惡狠狠的神色更讓鈺銓全身打了個哆嗉,不敢再多瞧一眼。

這、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鈺銓的腦子裏像有個破舊的留聲機,不停地在他的耳朵邊來回運轉,重複著這一句話。

“她叫林悅悅,是我在英國認識的,我們結婚有半年了。”霍毅眼神堅定地看著鈺銓,讓人沒有一絲懷疑的餘地,可是聽來又是多麼令人無法置信。

“可是……可是……這怎麼可能……”鈺銓張著大口遲遲說不出話來,腦海裏的留聲機還是沒有停過。

“這一路不太平靜,所以她才打扮成這個樣子,鈺銓你還是老樣子,老是以貌取人。”霍毅麵不改色地說著謊,還帶著責意,反教鈺銓窘得滿臉通紅。

悅悅早已火冒三丈,她這輩子什麼時候被人稱作醜丫頭了?既然霍毅要玩假扮夫妻的遊戲,她林悅悅就好好地奉陪他玩一場。忍不住大著膽子說道:“是啊——做人可別以貌取人!人也不過都是披著衣服的動物,老天爺給哪一個人不是兩個眼睛、一個嘴巴?你惟一幸運的不過是你生長在富裕的家庭裏,讓人服侍慣了,免不了見人就分了等級,落了俗套。”她酸溜溜地說著,一點台階都不讓鈺銓下,誰教他根本沒有把她放在眼底。

“我……對不起,我……”鈺銓像被大饅頭堵住了嘴,一時語塞。沒有想到竟然會得罪了好友之妻,心裏愧疚得真想找個洞鑽進去。

“沒關係,悅悅不會介意的。”霍毅不以為意,閑適地啜了口送來的清茶;心底竊笑,想不到這小姑娘這麼快就進入狀況了。

“霍毅,喝過洋水的女人就是不一樣,口齒伶利得讓人沒有招架之力,我也知道,現在讀過洋書的女人,都在提倡什麼女權運動,我真是有眼無珠,霍大嫂——對不起了,對不起了!”蘇鈺銓頻頻點頭致歉,雖然心裏還是難以接受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