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段(1 / 3)

我剛好要拿藥去那裏巡房,我帶你去。”護士和悅悅兩人走在醫院的長廊,到了末端轉了個彎,又上了一道窄小的樓梯。護士忍不住解釋:“這裏是私人的病房,走動的人不多,這樓梯幾乎是隻上二零六號用的。哪!就在樓梯上去的右手邊。我這裏有止痛藥是要給二零六的。唉——實際上這藥多吃無益,他需要的是多休養。”

“讓我來好嗎?拜托你,我想要照顧他。”悅悅真誠地說著,眼睛還泛著淚光。

“這——”

“求求你。”

“好吧!反正隻是個止痛藥,你拿去我還可以省下這一趟。我可警告你,他的脾氣實在是不好,雖然長得俊,護士們還是受不了他。”護士笑笑說著。

護士遞給了悅悅一個紙包,看著她往前走,突然間她有種感覺,二零六的病人並不需要止痛藥,他需要的是眼前這位優雅動人的女子來替他療傷。

找到了病房,悅悅小心翼翼地推開門,看見這房裏又靜又暗,好像稍微移動就會弄出很大的響聲,她刻意踮著腳尖走進去。

“拿水來!”

悅悅身體震動了一下。是霍毅的聲音!

“我說拿水來,還有藥!”

悅悅的眼睛適應了四周的陰暗,才看到鐵床上的霍毅翻了個身坐起來,背對著悅悅,怔怔地看著緊閉的窗簾。

“我……好!”悅悅放下小行李,趕緊走到茶幾旁,倒了一杯水,走近霍毅的身邊。她此時才看到霍毅頭上纏繞著白紗布,他的兩眼完全被遮蓋住了,隻露出直挺的鼻梁和堅毅的唇線,右腿上綁了兩塊木板,一層層地綁著白布,兩枝拐杖隨意的倚靠在牆邊。

他看不見的!悅悅安心地觀察他。霍毅頸後的黑發散亂地長到了肩上,滿臉的胡碴讓他看起來又消瘦又憔悴,可是不論他容貌如何改變,還是一樣能讓她神魂顛倒、怦然心動。她將藥打開,放在他攤開的掌心上,霍毅二話不說仰頭把藥吞了。

“你是新來的?”

“嗯!”悅悅小心地將窗簾打開,看到了戶外的景色,綠意漸漸的消褪,這秋末冬初的季節冷得纏綿,冷得令人多愁善感,絲絲縷縷地從窗外慢慢透進了骨子裏。

悅悅回頭,突然看到水壺後的瓶子裏有朵盛開的梅花,開得燦爛、開得耀眼,紅得從花心裏泛著粉白,就像她在河間府看到的梅花一樣。

“你茶幾上有朵梅花開得好美、好香,你知道花有靈嗎?曾經有人這麼告訴過我,當時我還不相信,你相信嗎——”悅悅想到了霍毅曾對她說過的花靈。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時春夢無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十年來她隻要看到花,就想到霍毅。隻要有人說起靈魂,就想到霍毅。聽到革命就想到霍毅,看到有人逃難就想到霍毅,連吃飯睡覺都想到霍毅。原來這十年,她無時無刻都在想念著他,她一直活在對他的思念中。

霍毅沉默了許久,悅悅絲毫看不出霍毅的表情,他好像隻是個會呼吸的軀體,隻能定定地坐在床沿上。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花有魂,我不相信人有魂,我不相信這世間有任何天殺的靈魂!我不相信這世界有任何可相信的事情!”霍毅的聲音由低沉幽然轉成了高亢,悅悅嚇得連退了幾步。

“你相信愛嗎?”悅悅含著淚問道。

“我藐視愛,我鄙視愛,我看不起膚淺的愛,我痛恨經不起考驗的愛——”

“為什麼?霍毅,為什麼你要這麼說?愛情,有的愛情雖然荒唐盲目,卻要時間才看得清楚,它不膚淺,不能藐視。我曾經愛一個人,我還在愛他。我曾經說過要等他,我到現在還在等他,雖然他從來沒有說過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