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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春,牧顏從法國回來,牧正袁在機場接到他。父子倆也有三年沒見,牧顏和他擁抱,法國人的貼麵禮讓牧正袁有些不適應,笑了笑對牧顏說:“困嗎?”

牧顏在飛機上一直在睡,他搖頭,牧正袁替他拉過行李,對他說:“我給你辦了一個接風宴。”

牧顏走在牧正袁身旁,點了點頭說好。

牧正袁側頭看去,三年不見的兒子長高了不少,他心裏感歎。

黑色林肯停在機場外,牧顏貓著腰鑽進去。司機喊了一聲“牧少爺”,牧顏懶散地應了一聲。

車子緩緩行駛,牧正袁猶豫著問道:“顏顏,你這次回來多久啊?”

牧顏睜開眼,他想了想說:“舞團來這邊演出,大概一星期吧。”

牧正袁點點頭,又說了一句,“要是多留幾天就好了,你在家裏我看到了才放心。”

牧顏聽了就笑了,他說:“爸,我又不是小孩了。”

接風宴上來的都是牧正袁的朋友,牧顏在鬧哄哄的包廂裏咬著花椰菜。

他吃得不多,晚飯基本是不吃的,幾口就完事了。

牧正袁的幾個朋友誇牧顏長得好,又說起牧顏現在做的事,問他什麼時候正式回國繼承家業。牧顏還沒說話,牧正袁就替他打圓場說,“顏顏他還小,現在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再讓他多玩幾年。”

“老牧啊,二十一歲可不小了,也該幫家裏做做事了。”

牧顏撂下筷子,牧正袁擺擺手笑著說:“我還能再做幾年就別讓孩子苦了。”

牧顏的母親也是芭蕾舞蹈員,卻因為嫁給了牧正袁而放棄了舞蹈事業,生下牧顏之後身體也不大好了,後來查出來是胃癌,沒兩年就病逝了。牧顏當時隻有五歲,剛剛記事的年紀,母親臨終前還拉著他的手,說希望他能成為一名芭蕾舞蹈員,活在她再也不可能站立的舞台上。

小時候學芭蕾真的很苦,一邊壓腿一邊哭,練完一天,躺在床上,感覺自己的腿都要沒了。可他又是不服輸的性子,既然覺得都已經學了,就要學好,於是十幾年裏,他的生活就是學校和舞蹈練習室。

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芭蕾,牧顏自己都不太清楚。可說到底,他現在真正擁有的也隻有芭蕾了。

牧顏早早從接風宴裏退出來,牧正袁看著似乎還要再喝會兒,牧顏對他說:“爸,我先回家了。”

牧正袁點頭,還想叮囑幾句,牧顏已經推開門出去了。他和牧正袁的關係並不親密,有時候不像是父子,更像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四月二十號的時候,牧顏在劇院裏排練,舞台設計比較陌生,他從台上跌下來,左腳跟腱拉傷,當時看著傷的不嚴重,他也不覺得有多疼,便繼續排練。直到二十三號晚上演出,左腳疼得基本站不住,但學芭蕾的一開始最先學會的就是要對自己狠心。

牧顏硬是咬牙堅持下來的整場的演出,還在結束後和後台的粉絲互動了十來分鍾。

從劇院出來後,牧顏直接去了醫院,拍片檢查出來是左腳跟腱斷裂。原本隻是拉傷,但因為沒有及時就醫,傷口愈合不良,才會導致斷裂。

他立刻進行了手術治療,傷口的愈合需要時間,舞團的演出卻不可能因為他而耽擱。團裏給他開了兩個月假期,讓他呆在西定養傷,牧顏沒辦法拒絕,隻能答應。

他現在是沒辦法練舞的,每天呆在家裏,偶爾會拄著拐出去轉轉。春日裏的西定美得像是一幅畫,有舊日的古鎮騎樓,也有新建的樓宇大廈,曆史與現代交錯,他的時間過得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