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仿佛被什麼緊緊攥著。
望著近在呼吸間的她,望著眼底閃著淡淡淚光的她,望著她唇角那個脆弱如同處處綻放的白色薔薇般的微笑,越瑄伸出雙臂,微微發抖地,將她緊緊擁入自己的懷抱。
在那年的花園。
寧靜的月光下,恍若能聽到花瓣綻放的聲音,花海般的白色薔薇花正在綻放,一瓣一瓣,一朵一朵,優雅晶瑩,燦爛芳香。
不再隻有他一個人。
那個安靜地畫著薔薇花的小女孩,回到了他的身邊。
“謝謝你,越瑄。”
被緊緊擁在他的懷中,她默默閉上眼睛,伸出雙臂,也緊緊抱住他的身體。他不會知道,如果沒有他,如果在少管所中沒有他伸出的那雙手,如果沒有那還可以緊緊去抓住的希望,她將如何度過那噩夢般的六年,該如何按壓下胸口那欲將她焚燒的仇恨。
有了他的資助。
她可以漠視少管所裏敵意的目光,可以漠視蔡娜,可以漠視任何人給予她身體上的傷害。她將自己封閉起來,用每一寸時間來積攢自己的力量,因為在那段最黑暗的日子裏,他給了他希望。
“我認為資助人是存著什麼目的,或者,是想要等我出獄後,讓我為她做些什麼。可是,沒有。從我出獄之後,我的資助人忽然間消失了,再也沒有聯係過我,也沒有片言隻語給我,就好像,從未有過這樣一個人。”
睫毛緩緩揚起,她的眼瞳黑漆漆的望著他。
“我不懂,這是為什麼?”
夜風吹動著窗簾。
越瑄努力展開一個微笑,說:
“也許……”
“是你,對嗎?”
深深地望著他,她的眼睛漸漸溼潤,亮得驚人。
“我曾以為是阿璨。在這世上,我曾經以為隻剩下阿璨一個人,會不求回報地、費盡周折為我做這些。”
“可是,竟然是你。”
緩緩有重複了一遍,她澀然一笑。
“所以,你不好奇,我在少管所六年,能學會設計與剪裁縫紉,你不好奇。為什麼我會說法語,你也不好奇。因為你全部都知道,因為你在巴黎的時候,你已經知道我是誰。”
“你……”
越瑄僵硬的躺著,一動不動。
“你說,我不用感謝你,MK的事情我不用感謝你,維卡女王的事情我不用感謝你。”抱著她溫熱的手臂,她仰起臉,睫毛潤濕,眼底明亮溼潤地望著他,“那麼,少管所那六年的時光,也不用感謝你嗎?”
“……你怎麼知道的?”
久久,他啞聲問。
“是那朵薔薇花。”
她輕聲回答。
“不……”
心口劇烈的疼痛的,越瑄顫唞著撫摸她腦後的黑發。他感覺到了她的淚水,那冰涼的,讓他每寸肌膚都疼痛的淚水。
“不,她錯了。”
如果沒有她,他無法撐過那些年。他傷害了很多人,身上沾滿了罪惡,如果不是記掛著少管所的她還需要幫助,也許那一年冬天的風寒就已經是他不在人間。
“……對不起。”
可是,他不想告訴她這些。
他想要這樣抱著她,緊緊地抱著她,暖幹她的淚水,幫她做她想要做的。他甚至不在乎她究竟愛的是誰,他隻想這樣的抱著她,什麼都不告訴她,就這樣,讓她留在他的懷中,留在他的身邊。
“對不起,阿嬰。”
他痛楚地閉上眼睛,吻住她的發頂。
夜風將窗簾吹的輕輕揚起。
江水在夜色中靜靜流淌,點點燈火溫暖靜謐。
冰冷的潤濕被他胸口的肌膚漸漸熨幹,夜嬰深吸一口,從他懷中做起來,走在窗邊,一把拉開窗簾。
夜空中。
繁星點點。
“越瑄,如果你的求婚還有效的話,”躺回在他的手臂上,她笑著,伸手指向滿天星空中那最明亮的一顆,“我想要一枚戒指,戒指要比那顆星星還閃亮。”
同時繁星滿天的夜空中。
銀白色的蓮花跑車停在街心花園的不遠處,越璨沉默的久久站立在那叢野薔薇麵前。緋紅的花朵已經落盡,夜風中隻餘森綠色的枝葉在微微晃動,空氣中沒有了花香,隻有微腥的泥土氣息。
枝莖上有尖尖的刺。
他低著頭,用指尖撫弄那些尖銳的刺。
始終無法靜下來。
他的心中也有著如這些般,尖銳的、刺痛的、荒蕪的刺,讓他不得安寧,煩躁。抑鬱。他無法忘記在閃如星海的T台上,那兩人彼此凝望的眼神,仿佛其他都消失了,仿佛隻剩下那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