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這兩個字的宋隱陡然無語——他回想起了齊征南安全屋裏那間上了鎖的臥室。
隻有齊征南才能打開的房門後麵,莫非真的隱藏著什麼足以逆轉一切的真相?
理性的思索一時得不出正確答案,任憑意氣用事更不可取——宋隱極為難得地糾結起來。
他扭頭再去看遠處畫麵中的齊征南。男人依舊與吐真獸纏鬥著,步步近逼卻又似乎有所忌憚。
等一等……宋隱的目光在齊征南的嘴唇上停留。
雖然聽不見聲音,但他的確看見齊征南的嘴唇不停地張合,仿佛在大聲呼喊著什麼。
「……小隱!小隱!」
讀出這兩個字其實一點也不困難。
它們是如此簡單,卻反反複複地重壓在宋隱的心頭,好像一個又一個不遺餘力的擁抱。
不知道凝視了畫麵裏的齊征南有多久,宋隱深吸一口氣,重新轉頭看向破爛兔子。
“你聽說過吧?有一個成語叫做管中窺豹。隻看見一個斑點就以為自己了解了整頭猛獸。雖然我不知道你具體看見了齊征南這家夥內心深處哪一個別扭的角落,但你想拿它來誆騙我、打擊我?哼,開什麼玩笑!”
盡管明知自己無法真正接近那隻破爛兔子,但他還是邁開雙腿,堅定地步步向前。
“我知道,齊征南的心裏始終有一扇門,隻有他自己才打得開——但那又怎麼樣?即便現在他還沒辦法向我坦誠心底的秘密,可他已經願意為了我而賭上他的性命,而我也願意為他做同樣的事!這難道不是愛?這難道不是比‘平日裏膩膩歪歪、大難臨頭各奔東西’更加可貴的感情?!”
說著,他的腳步越來越快,最後幹脆咬著牙,不顧一切地奔跑起來。
或許是沒料到宋隱的意誌如此堅定,破爛兔子接連後退了幾步,似乎是想要中斷這場毫無收獲的談話。
但它並沒能夠重新隱沒進入黑暗中——在此之前,宋隱就在它麵前騰空而起,整個人化作一團藍紫色的蝴蝶,消失得無影無蹤。
“啊……”
破爛兔子突然又停下了腳步,抬起頭來,通紅的眼睛裏映入了藍紫色的光芒。
“好美的花啊。我究竟在哪裏見過這樣的花呢……”
然而下一秒鍾,它的兩隻長耳朵就被一隻手死死地捏住了。
“這不是你的小花花,而是我的憤怒。”
宋隱周身的藍紫色蝴蝶還沒有完全散去。他單手揪著破爛兔子的耳朵將它提起,與它紐扣做的紅色眼睛緊緊對視。
“你說你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愛。那我倒要問問你——為了給那些被欺辱、被殺害的兄弟和朋友複仇,你不惜奉獻出自己的身體、自己的靈魂——你對他們的這種情感,又應該叫做什麼?!控製欲嗎?占有欲嗎?可控製什麼、占有什麼?你明明早就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破爛兔子被他攥在手上,千瘡百孔、沾滿了泥漿的身體隨著宋隱手臂的動作而左右擺動著。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它既沒有回答、也沒有掙紮,簡直就像是一隻真正的、沒有生命的破爛玩偶。
而就在宋隱認真地考慮起應該拿這隻破爛兔子怎麼辦的時候,他終於感覺到手中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顫唞。
“好疼啊……我的手和腳明明早就被砍掉了,可是這麼多年…我卻總覺得它們好像還長在身上……它們每天每夜都疼,疼得好像每隔幾個小時就會被重新砍掉一遍……吃藥沒有用;看心理醫生,更沒有用……”
宋隱追問道:“那個心理醫生叫什麼?對你說了些什麼?!”
破爛兔子跟著他的手臂一起搖晃著,目光空空洞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