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的胃是老毛病了,應該沒什麼大事。“機票我給你訂好了,是今晚6點的。”顧伯伯邊說邊把機票遞給我。小心翼翼接過機票,目送神情威嚴的顧伯伯走出書房,我這才劫後餘生般地吐了口長氣。
(17)
回家的路上,反複思考如何開口,才能使林路比較好接受我突然要去上海的事情。打開家門,林路笑著迎上來,“你回來的正好,我給你做了許多好吃的。”她牽著我的手來到餐桌旁,把我按在椅子上,又把碗快遞到我手上。“還有你最喜歡的牛肉湯,我馬上端來”林路歡快地說完後,順勢在我耳廓上一吻。我急忙拉住林路的手,“林路,別忙了,我去端。”林路笑笑,拂開我的手,轉身走進廚房。
飯桌上,林路饒有興致地講著買菜時遇到的趣事,並不時為我夾菜盛湯。我努力地聽著,吃著,可口袋裏的機票無情地提醒我離起飛還有四個小時。
“林路”我選擇在林路喝完最後一口湯時,突然開口。“我剛才去顧伯伯家…他告訴我…我父親病了…並且顧伯伯給了我一張機票…讓我今晚去上海。”
林路怔了一下,極輕地問我,“幾點的飛機?”
“晚上6點。”我也極輕地回答。
林路抿下嘴唇,“我去幫你準備行李。”然後她快速地站起,向樓上走去。
我起身攔下林路,“不用準備了,上海那邊什麼都有。”
林路表情凝固了一下,隨即自嘲似地說:“對,我怎麼忘了…你父母在那邊…肯定什麼也不缺。”其實,我清楚的知道,林路很想和我一起去,但是她沒有說出來。因為,林路明白,即使她說來,我也不會帶她去的。
林路沒有問我什麼時候回來,而是用低不可聞的聲音問我,“你…你還回來嗎?”我和林路清楚的知道,上海不僅有我的父母,而且還有方淼淼。
托起林路的臉,從她的眼中看到一種單純的柔情,那是任何一個好女人都具有的東西。“橋,我愛你。”林路的聲音似乎有些哽咽。
於是,我把自己的嘴唇印到她涼涼的唇上,“回來,我會回來的,等我父親病好點了我就回來。”說話時,瞥見林路的嘴角泛起一絲甜蜜而憂愁的淺笑,似乎印證了什麼。
“你一定要回來,我等你。”林路隱去淺笑,把自己柔滑的舌送入到我的口裏。
世上的事情好象就是這樣的無巧不成書,我竟然在首都機場看見了劉湃。劉湃沒有注意到我,她正忙著托運行李和換登機牌。我在候機大廳高懸的電子班次時刻表上找到了即將起飛的班機,北京--成都。還有一個能讓我肯定劉湃是回成都,就是她的行李中的北京特產果脯,那是劉湃母親最喜歡吃得食物。
我不遠不近地望著劉湃,隻是望著。記得,我曾笑問過劉湃,緣份是什麼?劉湃很認真地回答我,她說,緣份象本書,翻得不經意就會錯過童話,翻得太認真就會淚如雨下!如今這話驗證到我和她的身上,我一定是錯過童話的那個人,劉湃則是淚如雨下的那個人。世間很多事情都是因愛成恨,如果劉湃不是因愛我之深,那麼她不可能把’我恨你’三個字說得之切。
進關時,劉湃忽然回頭望去,我順著她的目光,望到了候機大廳玻璃窗外的天空,是北京獨有的汙染日趨嚴重的天空。劉湃呆呆望著灰蒙蒙的天空約30秒後,毅然轉回頭,大步走進關口,那一刻,我知道,劉湃將不再回來。劉湃就象一滴水洇入宣紙,輕輕地,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光陰流轉的縱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