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日看到這樣一包桂花酥,趙杏兒卻沒有半點往日的欣喜,她隻覺得這人冷血,大姐一個活生生的人說沒有就沒有了,他卻還記得要帶一包桂花酥,趙杏兒覺得渾身發冷,她想起大姐與他飲茶賞花的情景,隻覺得自己仿佛處在冰窖之中,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甚至不敢再看他一眼,快步走出了大夫人的院子,身後的春雨托著那包桂花酥,扔也不是,拿著也不是,左右為難,眼看著姑娘跑了出去,她連忙行禮跟著跑了出去。
李玉書看著外麵越來越小的身影,看了半日才肯回頭,進了裏屋去看大夫人。
趙杏兒不知道李玉書是怎麼跟大夫人商量的,也不知他是如何開導大夫人的,那日已經神誌不清的大夫人,當天便找了她和一些府中的老人,要三日後為大姐下葬。
大夫人終於清醒,大姐終於入土為安,不管李玉書說了什麼,趙杏兒心中還是感激他,隻是那包桂花酥,她再也沒有動過,就放在桌子上,還是他送來時的模樣,偶爾趙杏兒會對著他們發呆,她不知道李玉書在想什麼,對於大姐,對於自己,他到底是怎麼想的,趙杏兒本來以為自己已經看的很清楚了,但是現在她忽然摸不透他了。
三日之後,大姐下葬,李玉書也來了,大姐死的不明不白,又是出嫁前去世的,來吊唁的人並不多,趙杏兒雖是未出嫁的姑娘,但是趙府如今無人,也要出來幫著招呼女眷。
趙府人少,趙杏兒要替大姐守靈,她膽子不小,又是陪著大姐,並不覺得害怕,但是當晚,李玉書也要留下來,趙杏兒不知道他是怎麼跟大夫人說的,又是怎麼說服的李府他的父母,總之當晚,隻有她們兩個,不對,又回到了隻有她們三個在一起時的時光。趙杏兒跪在大姐的棺材前,不聲不動,一句話也不想跟李玉書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態度奇怪,從知道大姐去世起到現在,他表現的一點兒都不悲傷,即便是在大夫人麵前,連偽裝都沒有,他就那麼直白地將自己的情緒展露在眾人麵前,叫所有的人一眼就看透,他真的一點兒也不悲傷,趙杏兒不懂,當初與大姐關係那麼好的他,怎麼能做到如此淡然。
趙杏兒不與他說話,他也不說話,臨時搭建的亭子裏靜地落針可聞。
李玉書看了她許久,趙杏兒感覺到了,但她沒有開口,在大姐麵前,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問他為何對大姐的去世不覺得悲傷,還是問他那日在明玉樓為什麼不肯見自己,還是問他為何還要給自己帶桂花酥?趙杏兒開不了口。
李玉書卻忽然出聲了:“杏兒。”
趙杏兒聽他喚自己,心中一顫,等著他繼續說下去,卻再也沒有聽到聲音,她奇怪地轉頭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