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暖陽(1 / 2)

從晉王寢宮出來,景宣悶頭就想趕回竹舍,步子邁的極快,踩在鵝卵石的地麵上足音跫然,就像雨點嘩嘩拍打水麵的聲音。

易寒很快就追了過來,一把就拉住了她道:“你老是這麼躲著我幹什麼?”

景宣望著他的臉,糾結道:“我……我配不上你……”

易寒的眼神裏閃著熠熠的光,恍如夏夜荒草叢中的螢火,他捧過景宣的臉,湊過去深深一吻。

她的唇含在嘴裏,就好像含著一瓣玫瑰花瓣,充滿了香甜的味道。

景宣奮力推開易寒,擦了擦嘴道:“你幹嘛把舌頭伸到我嘴裏?好惡心啊!”

易寒失了笑,寵溺地看著景宣,摸了摸她的頭。

景宣推開他的手,羞紅了臉,二話沒說就跑開了。

看她的背影,那樣窘迫,那樣羞澀,易寒凝望許久,直至她在視線內徹底消失,才笑意未散地轉身離去。

白襲站在宮門之外,等候著易寒出來,她並不為易寒找到景宣而感到開心,之前在嘉露堂,景宣明明就已經見過易寒,可是她並沒有去和易寒相見,而是躲著他。加之她那夜給景宣看病便也看出來了,她與那位少主郎有情妾有意,易寒顯然已是身外之人,為了一個已經變心的女人,他實在不值得,她也必須提醒他。

很快,易寒就出現在了視野之內,白襲心中不能平靜,她亟亟地走上前去,對易寒道:“易寒,我有些事想對你說。”

易寒見白襲一副著急的樣子,也不慌亂,淡然問道:“什麼事?”

“景宣她其實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那個人是碧洵山莊的少主。之前我去嘉露堂給她看病,她和荀潤的關係甚為親密。”

說完,她注視著易寒的眼,希望看到她失落或是生氣的神色。

易寒滿不在乎的瞟了她一眼:“所以呢?你是什麼意思?”

“我……難道你不在乎嗎?”白襲弱弱的語氣,她看著易寒的眼神,似乎已經失去了剛才的自信。

她明白了,易寒根本就不在乎。

“你覺得我在乎嗎?”易寒反問道。

“為什麼?”

她看出了易寒的滿不在乎,但是她不能理解,她必須要知道一個理由,一個讓她信服的理由。

易寒道:“當一個你以為已經死了的人,一個你最在乎的人突然出現在你麵前,你還會在意別的嗎?”

白襲語塞……最在乎的人……縱然她離開四年,也依然是最在乎的人……

她默默歎了一口氣,賠禮道:“是我錯了,我低估了你對她的感情,對不起。”

易寒坦然道:“這件事與你無關,你何必說對不起。”

白襲苦笑,“是啊,與我無關,是我多管閑事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作為朋友,我還是多謝你的關心。”易寒淡若薄雲地說著。

“告辭……”白襲心裏發堵,她想對他說,他也是她最在乎的人,可是卻不敢,她害怕自己一旦將心事吐露,所有的感情都會付諸東流,她害怕他會厭惡她,害怕最後連朋友也做不成。

她轉身故作淡然的離去,眼眶卻不自覺的濕潤,疾步往前走,生怕這時的落寞落在易寒的眼裏,她堅守了三年,哪怕知道在他的心裏,已經有了一個人。

因為她知道,那個人已經死了,她早晚有一天可以走進他的心裏,早晚有一天他的心裏會有一個位置屬於她。

她不會和一個死人爭,也不在乎他忘不了那個人,可是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三年的堅守,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局,她猜到了無數的可能,卻猜不中這個結局。

她笑笑,她本不該有感情……

景宣一路悶頭狂奔,回到竹舍,便衝到水缸掬了涼水撲在臉上,她看著水麵上自己的影子,那雙眸子裏溢滿了無措和茫然,她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她和易寒之間,真的能夠重新開始嗎?

賜婚的旨意很快便傳了下去,當林叔把這事告訴荀潤的時候,他撫琴的手猛然滯住,琴弦應聲而斷,樂聲戛然而止。

荀潤沒有抬頭,隻是緊盯著那斷弦看,眼中有無限苦意。

林叔道:“少主,您別難過。”

“我有什麼可難過的,要難過,早就難受過了……”荀潤說話時,每一個字裏都裹藏說不清的苦楚和痛惜。

林叔拭了一把老淚,喟然道:“人生無常,到死方休……可是人死了,痛苦確實留給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