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茜文在哭,雖然哭聲不大,但莫澤豐聽得一清二楚。
“你……走吧,快走,我……不想見你。”
她啞著嗓子,低低的喊。
捂在被子裏氧氣越來越稀薄,她快要窒息,淚水和著汗水滿滿的流了一身。
她從來不曾這樣與他說話,一直溫柔婉約的女孩兒,怎麼突然間變了?
雖然莊茜文什麼也沒有說,可是,莫澤豐依然感受到了她的痛苦。
如果她的痛苦來源於他,那就讓他來解決。
莫澤豐抓著被子的一角,使勁一揭,終於看到了哭成淚人的莊茜文。
因為哭泣,因為缺氧,蒼白的臉又紅又腫。
身上的遮蓋沒有了,莊茜文驚詫的與莫澤豐四目相對。
她臉上的表情似見了鬼般的恐慌,忙低垂著頭,隱忍的抽泣,不停的抹去臉上的淚。
“茜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莫澤豐心疼的看著莊茜文,伸手拍拍她的肩,卻被她躲開。
手停在半空中,他尷尬的收回。
平複下心情,莊茜文故作鎮定的說:“沒什麼,你快走吧!我明天就出院回家。”
莫澤豐一個人來還好,如果讓爸爸媽媽知道她自殺住進了醫院,該多擔心啊。
莊茜文驚恐的問:“你沒有告訴我爸爸媽媽吧?他們還不知道是不是?”
“他們應該還不知道,我直接過來,並沒有告訴他們。”
“答應我,一定不要告訴他們,我明天就乖乖的回家,再也不做傻事。”
莊茜文看著莫澤豐俊美的臉,他的眼中透著關切,似一劑止痛針。
她覺得自己的傷痛少了幾分,也更堅強了幾分。
莫澤豐抬手擦去莊茜文臉頰上新滾落的那滴淚珠,在他的指尖,晶瑩的閃爍。
定定的看著她的眼睛,莫澤豐的聲音溫柔得像要融化了一般:“茜文,我可以不告訴伯父伯母,但是你必須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有人……”
後麵的話,他說不出口。
他希望隻是自己多慮了,那麼悲慘的事一定不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純真的笑臉已經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傷痛。
從她不願意見他開始,這個猜測便在腦海中出現,揮之不去。
莊茜文怔怔的看莫澤豐,發瘋般的搖頭,大喊起來:“沒有,沒有,沒有人……”
失控的情緒就像決堤的洪水,將她的理智淹沒。
她好想去死。
他一眼就看穿了她,什麼事也藏不住,什麼秘密也瞞不了。
“哇……哇……”
痛苦絕望的哭泣,在寂靜的住院大樓裏回蕩。
讓聽到的人,也會覺得心酸,為這個女孩兒的悲慘命運歎息。
莫澤豐怔了怔,他很快明白了過來,事情竟然真的如他猜測的那般,他不該問,更不該觸動莊茜文心底的痛。
將她攬入懷中,輕輕的拍背,莫澤豐試圖安撫莊茜文崩潰的情緒。
“Alex,Alex……”
頭埋在莫澤豐的胸口,她哭得撕心裂肺,隻有他,才能緩解她心底的痛。
“我在,我在這裏,別哭了,別哭……對不起……對不起……”
莫澤豐喃喃的道歉,為她所受的苦道歉。
一切都因他而起,他是罪魁禍首。
“為什麼不讓我死,為什麼要救我……Alex……我……”沒臉見你,更沒臉讓他知道發生的一切。
“茜文,你不能死,你死了……我該怎麼辦?讓我一個人孤單終老嗎?”
他不能不管她,在她經曆了那些事以後,他更不能拋棄她。
娶她,讓她幸福,這是他必須負擔的責任。
莫澤豐胸前的襯衫濕透了,是莊茜文滾燙的淚水,灼在他的心口上,無地自容的愧疚席卷了他。
如果她沒有遇上他,也許會更快樂,他欠她的太多,太多,隻能用一輩子來還。
謝曉依……默念著這個在心中百轉千回的名字,他終究隻能與她擦肩而過,相依相伴,廝守終生,隻是一個遙不可及的黃粱夢。
對她的愛,也隻能繼續藏在心底,用時間的塵埃去掩蓋。
眼前這個女人,更需要他的愛,需要他的嗬護與關懷。
攬著莊茜文瘦弱的肩,那麼單薄,他不忍心讓她一個人承擔那麼多的痛苦,他要替她分擔。
她聽錯了嗎?
他說他……
莊茜文錯愕的抬頭,淚眼朦朧,看不清眼前的人,可是,他的氣息卻是那麼的濃烈。
在知道她的身體不幹淨之後他依然願意娶她,這一定是幻覺,才會有這樣不切實際的事發生。
莊茜文呆呆的看著莫澤豐,擦去模糊了她眼睛的淚水,終於看到他溫柔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