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坐著她那尚年幼的弟弟,先皇駕崩的時候才三十五歲,新君年幼,她隻好默默做著第一輔政大臣。
皇上看到她,笑起來,說話還帶著孩童的撒嬌聲:“皇姐!”
信使忙跪下給她請安,她抬手止住:“前線戰況如何?”
“平穀關大捷,梁王的反叛軍隊巳經被大將軍盡數鎮壓,不日將班師回朝。”
明明是好消息,她卻覺得心裏一顫,半響說不出話來。信使不知何意,便偷偷抬起頭來看她。
她這才恍過神來,笑了笑:“大將軍辛苦了。皇上和本宮自當出城相迎。王師平叛有功,回朝後人人有賞。”
信使謝了恩,方才退了出去。
一時殿內隻有她和皇上二人。皇上和她乃是一奶同胞,親厚自不必說,此時見殿內無外人,便從龍椅上跑下來,小小的個子,剛剛到她的腰際。
“皇姐,雋哥哥要回來了麼?”
她伸手摸著弟弟的頭發,過了半響才說:“是啊 ………,”
孩子雖小,但也看出她神色不鬱,便又問道:“皇姐你不高興麼?不是說雋哥哥打了勝仗?”
承寶不語,蹲下去和他平視。
片刻,伸手攬住弟弟。這孱弱的身子,分明還是個孩子,可卻要扛起天下江山,幸也不幸?
“若是 ………若是他擁兵自重……,”
說不下去,也不敢再想。
屋外分明是三月豔陽天,春風扶細柳,一切看起來生機盎然,暖意縱生。可她卻覺得遍體生寒,心底無一絲暖意。
大將軍班師回朝,平定了梁王叛亂,殺雞儆猴,幾個勢力大的藩王想來再不會打年幼新君的主意。
晚宴盛大而隆重,大將軍坐在皇上的左手邊,和長公主一左一右的伴在皇帝身邊,真應了那句一人之上,萬人之下。
承寶喝著果酒,看著歌舞升平之下的阿諛奉承,隻覺得自己這是打走了老虎了來了狼。
側目看去,王雋手持著一杯酒,目光似有若無的盯著台下的舞姬,那眼神叫人捉摸不定,幾個月的征戰,比走的時候要瘦上許多,膚色也變得黝黑。隻那一雙繁星似的眼睛,依舊沒變。此時似是感覺到她的目光,他也微微側過頭,看著她,暖暖一笑。
她毫無防備,手裏的酒撒了一身。慌亂中侍女來幫她擦拭,她隻能低下頭掩飾自己的羞澀,耳邊堪堪聽到他的笑聲。
心煩意亂。
晚宴直鬧到子時方休,天黑的像是潑了墨,皇上年幼,早就耐不住,身子歪在龍椅上,酣然大睡。
承寶看過去,微微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杯子,走過去,傾身抱起弟弟。
身側有人走過來,聲音低沉,冷冽中卻帶著溫柔:“我來……,”
她隻好退後,看著那個人抱起熟睡的帝王,大踏步的朝皇上的寢宮走去。
一幹宮女太監簇擁著他們三人。
皇上的寢宮有些遠,他懷裏還抱著一個,居然還能走的步履生風,她險些追趕不上。
似是感受到她走的吃力,王雋慢慢放緩腳步。
側過頭來打量她,過了一會兒,低聲道:“你瘦了許多。”
“勞將軍掛心。”
不卑不亢,不冷不熱。
王售一雙幽深的眼睛盯著她,她不耐,側過頭去。
耳邊隻聽到他一聲低歎。
服侍好了皇上就寢。他二人才退出去。
她走在前麵,方要跨出宮門,卻忽然回過頭。
王雋不妨她轉身,腳下來不及收勢,直直的就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