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自己如今藏在這小縣城,穿著樸素,未施粉黛,與畫像大相徑庭。
否則城門這邊人來人往,怎就都沒一個懷疑她的?
但楚姮還是有點不放心。
她試探著問胡裕和楊臘:“你們有沒有覺得這玉璿璣,長得……”有些眼熟?
“的確漂亮!”胡裕一下子接嘴,他又看了眼楚姮,“但還是夫人容色更好。”
楚姮:“……”
她不是想讓他們誇啊!
楊臘點了點頭,腦子裏也不知是怎麼想的,竟說:“夫人放心,即便大人抓住了這江洋大盜,也絕不會被她美色迷惑。大人秉公辦事,定會將其繩之以法!”
楚姮嘴角一抽,算了。
看來這畫像真的隻是擺設。
她敷衍了幾句,便要轉身離開,哪曉得一回頭,就見藺伯欽闊步而來。瑟瑟寒風下,他一襲青袍緩帶,端得是蘊藉風流。
這大半月,他們都沒有碰麵。
今次不小心遇見了,楚姮忙移開視線,裝作沒看到,從他側方就要擦肩而過。
其實掐指算算,兩人冷戰連二十天都不到,但藺伯欽卻覺得許久都沒有看到她。這些日子,身邊沒有楚姮的嘰嘰喳喳,他總覺得少了什麼,安靜的有些過分……好不容易有了個說話的機會,楚姮竟又要走,他微一蹙眉,擋在了她的身前。
楚姮腳步一頓,也不抬頭看他,而是側著臉指了指反方向:“不好意思,擋住藺大人的路了,楊臘和胡裕就在那邊。”
哪知藺伯欽卻道:“我來找你。”
他的嗓音清冽如泉,讓楚姮心頭微微一跳。
她詫異的看他一眼,心頭暗自欣喜,難道他開竅了主動來道歉?
豈料下一秒,藺伯欽便沉吟道:“今日娘親從灃水回來,我來知會你一聲。到時候……”
“到時候我一定配合藺大人好好演戲,決不讓藺老夫人看出紕漏。”楚姮壓抑不住自己心頭的不快,語氣冷淡至極。
回去路上,楚姮沒和他說話,隻是看到旁邊鋪子裏在賣福壽紋的綢緞,樣式甚好,便讓掌櫃包了兩匹,準備帶回去送給藺老夫人做春裳。
藺老夫人見到二人,高興的嘴都合不攏,根本就沒留意到兩人是一前一後的進的屋。
她握著楚姮的手,皺眉關切:“四娘,許久不見,你怎瘦了這麼多?”隨即狠狠的瞪了眼自己兒子,“你是把好的全自己吃了,沒留給四娘嗎?”
藺伯欽這時才留意到,楚姮好像的確瘦了些。
那不盈一握的腰肢,被一根淺粉的百花穿蝶腰帶係住,仿若流紈素。
楚姮雖然在與藺伯欽置氣,但當著藺老夫人卻也不好表露,隻笑盈盈的道:“娘親,你誤會夫君了,他對我很好。”
“他對你不好,你一定要給娘說,娘定要當著他爹的靈位,好好的訓斥他一頓!”藺老夫人拍了拍楚姮的手臂,安慰道。
她這時又看向藺伯欽,問:“你還記得灃水的劉阿嬸兒吧?”
藺伯欽一愣,頷首道:“記得,她跟娘親是鄰居。”
藺老夫人“嗯”了一聲,說道:“上個月人家生了兒子,都四十多了,可真能耐。”話不用說明,藺伯欽和楚姮都明白過來藺老夫人的意思。
成親大半年,一點好消息都沒有,論誰都會急。
藺伯欽沉著臉不言語。
這麼冷著也不是辦法,楚姮隻好故作羞赧的一笑,岔開話題:“娘親,這種事兒也急不得。對了,我給您買了幾匹布,用來裁褙子穿,肯定好看。”她將新買的布匹拿來,展給藺老夫人看。藺老夫人高高興興的收下了,便開始跟楚姮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家常。
溪暮和濯碧過來布了飯菜,三人用罷,見天色已晚,便準備燒水洗漱。
好在藺老夫人所住的地方是在另一院,待她離去,楚姮看也不看藺伯欽一眼,轉身就要進屋關門。
“李四娘。”
誰知藺伯欽突然喊住了她。
楚姮關門的手一頓,沒好氣的問:“幹嘛?”
藺伯欽本想與她說不要氣了,但話到嘴邊,卻成了一句“你要多吃點”。
楚姮:“……”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逗她玩兒呢!
她瞪了眼藺伯欽,不樂道:“吃那麼胖作甚?眼看著要過年,你安的什麼心?”
殺年豬嗯?
藺伯欽聞言一愣,反應過來她話中的意思,正忍俊不禁,就見她“砰”的一下關上門,竟是壓根兒不想跟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