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被他讚得毛骨悚然,垂手立在一旁。

側側瞧見艾骨不死不活地站在英公公身後,並無內廷的裝束,笑道:“這位爺無官無職,跟著公公來此,不知有何事?”長生忙低聲道:“他是照浪城的人。”艾骨木然道:“我代城主來看看舍弟和紅豆的墓穴,上一柱香。”

側側一蹙眉,衝他搖搖了手道:“嘖,你說話太死板,笑一聲來聽聽。”艾骨理也不理,盯了長生問道:“他們倆埋在什麼地方?我要去看。”手指故意捏得哢哢作響,意在威脅長生。

他沒拿側側當一回事,長生正自心驚,就見側側已然出手。

一星亮芒閃動,艾骨疾退,無論他退向哪個角落,側側的一身藍妝花鳳裙如影隨行。長生看得目不暇接,聽到“砰——”的一聲,艾骨跌在地上。

眾人這才看清艾骨連手帶人被無數緊密的玉色冰蠶絲纏繞,直綁得粽子也似,再不能騰出手來過招。側側用牙輕輕咬斷絲線,把針插回發髻中,仍用一手牽著絲,仿佛艾骨是她手中可操縱的傀儡,向目瞪口呆的長生嬌笑道:“來,把這人牽到墳上去,他越掙紮絲就纏得越緊,管叫他不敢對你如何。”

長生接過絲線,尷尬地望著艾骨。墓地離紫府有三五裏地,紫顏尚未回來,他豈能隨便出門。

英公公沒料到紫府中人竟有如此功夫,訕笑地道:“夫人好俊的身手,倒叫咱家也開了眼界。時辰不早,咱家趕著向萬歲爺和太後稟告,就請夫人轉告紫先生,明早辰時在玄華門外候傳。”瞥了一眼狼狽不堪的艾骨,道:“今日這奴才多有得罪,請夫人饒他一回,下次再叫他家主人親來賠罪。”

側側笑道:“公公客氣,我看他沒帶祭祀酒水,真是有心的話,過幾日再來拜祭不遲。公公這就帶他回去罷。”兩手如飛鳥振翅出林,兔起鶻落間將艾骨遍身蠶絲收了幹淨,快得看不清她如何作勢。

螢火凜然心驚,單是這舞針的功夫,足以與照浪的嗚咽刀媲美。此刻,他隱隱猜出側側的來意。

英公公與艾骨離去。他們走後,艾冰與紅豆伏著的身子方起,他們混在仆傭之中,連大氣也不敢出。這時兩人對望,均有劫後餘生之感。

長生被側側一手針法引得心猿意馬,突然起了練武的心。他難得陪盡小心,少夫人長少夫人短哄著側側歡喜。螢火看出他的用意,忍不住道:“你學畫不成又想練武,學什麼都是三腳貓。”

長生瞪他一眼,忽然“哎呀”叫道:“少爺到底去哪裏了,明日一早要進宮呢。”

螢火沉吟:“會不會在糜香鋪?”

長生道:“我去請他。”見側側豎了耳朵在聽,便道:“少夫人不如同去?”

側側笑嘻嘻道:“好啊,我早想去看姽嫿那丫頭。唔,等下,紅豆你過來,給我挑一身好衣裳去。”她此刻的裝束分明好看已極,顧盼生姿,颯爽靈動。可靡香鋪的姽嫿是個狡猾的小妖精,尹心柔更是宛若天仙的美人,她這位紫府正室無論如何不能落了麵子。

放下青綢麒麟女衣,拿起茜紅瑣幅,嫌孔雀羅過於花哨,又覺藕絲素絹太雅致。側側挑了半晌,長生等到斷氣,不得不暗中差艾冰上鋪子裏去尋紫顏。正當側側眼花繚亂之際,紫顏曼聲道:“你穿什麼都是一等一的美人,何必辛苦挑選?”

側側笑得比綾羅更豔,她明媚如春光的笑容,令長生忽然覺得做女子真是美好。腰肢拂柳,眉眼橫波,一徑披紅著綠,染粉描黛。看著她與紫顏目光流轉交錯,他黯然地記起自己的身份,原是在這兩人之外。

長生默默地遞上聖旨,金色滾龍邊的黃絹有燙手的熱。紫顏隨意看了,把聖旨丟還給他,輕描淡寫地道:“找個地方供著。”望向側側像是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