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聞了聞,慚愧搖頭。尹心柔大為得意:“這是十三位女兒香。”長生俊臉一紅,道:“我一個小孩子,拿什麼女兒香來考我。”尹心柔看他害羞的神色,想到皇上心裏一蕩,繼而黯然。
長生見她被問住了,忙趨到姽嫿跟前,問:“有件奇事想問老板,我家少爺在屋子裏燒了一種不知什麼香,滿屋子煙雲,倒像瑤池仙府似的。”
姽嫿笑問:“他用的是博山爐吧?”
“的確是蓮花座的爐子,我想問那燒的是什麼?”
姽嫿道:“他用的熏爐本就容易煙雲繚繞,加上那香該是我給他的‘煙雲’,顧名思義便是煙靄四合,宛若滄海。怎麼,今趟他竟為自己燒起那香了?”
長生驀的想起,少爺說過燒香是為自己續命,沒來由的緊張,頓足道:“我也不知,我回去再瞧瞧。”
姽嫿道:“你別急,把情形好好說給我聽。”長生一一說了,姽嫿一戳他腦門,嗬嗬笑道:“你呀,險些又上他的當,他是誘你去易容呢。我那香有些奇妙處,你若應了她,就會知道了。”
“是什麼奇妙處?姽嫿姐姐快說給我聽。”
“他是我大主顧,我才不會得罪他。”姽嫿壞壞的一笑,把長生往院子外麵推,“喏,你回去應承他就是了,有那香護著你,不會出事的。”
長生老大不自在,心裏癢癢的,有幾分鬆動。紫顏的手藝他早就深信,矜持著不肯讓少爺易容,背後的緣由他並不願細究。喜,怒,哀,樂。紫顏太過從容與悠閑,有時他也想看看少爺發怒與悲痛的樣子。至今,他不肯易容,這似乎是唯一讓紫顏惱怒的一樁事。
但此刻,誘惑紫顏的他,如今也被深深地誘惑。
如果他允了少爺,他會以何樣麵目重現?那麵目裏,有沒有任何前塵往事的蛛絲馬跡?他是個被撿到的普通孤兒,還是個暗藏秘密的非常人物?長生覺得這些謎團撩撥著他的心。就像走到迷宮盡頭的尋寶人,看到一支金光燦燦的寶盒,打開抑或不打開,他漸漸傾向於直麵未知。
少爺,總不會吃了他的。長生心中的好奇終於蓋過了隱隱的恐懼,倘若可以趁機要挾少爺……他歡呼一聲,衝姽嫿開心告別。
剛出糜香鋪,巷子中央有一人從轎裏探出頭來,向他打招呼。長生見是照浪,按下驚懼故作安然得道:“城主上回輸在我家少爺手裏,現下想是恢複元氣了?”
如一滴雨落在止水中,層層漾開了,照浪的眼在太陽下折出斑斕的精光。他嗤笑一聲,不在意得道:“你這個奴才真是刻薄!我帶了千匹錦緞求他辦事,你和我逗什麼氣?少不得有你的好處。”
長生望去,果然轎子後麵有幾十個腳夫推了車。自從呆在紫府後,長生私下裏收受了主顧不少金銀,皆留著以備有日尋找親人。聽照浪一說,他的臉微微紅了,笑道:“有生意上門,我家少爺當不會拒絕。隻是城主的易容術驚人,何必來找我們?”
照浪不答,合上轎簾打發轎夫快行,長生滿腹疑問,快步趕在他轎子前,先一步去拍紫府的大門。
開門的艾冰見到照浪,眼睛通紅。照浪看向別處,閑閑的說道:“紅豆來過,我趕她走了。”艾冰一下子手足冰涼,知他早已全看破,來不及想前因後果,一把扯住他的領口道:“你……”說了一句,憤恨、心酸、憂慮全哽在喉間,噎住下麵的話。
長生急忙推他道:“你追她回來要緊,別在這裏糾纏!”艾冰鬆手朝府外急奔。
照浪斜了眼瞧長生,清冷的眼神似在尋思。長生被他看的發毛,道:“進屋吧,少爺在裏麵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