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湯。
排骨玉米蓮藕湯,燉的晴天清甜,本來就是徐扣弦喜歡的湯品。
基本上整盅湯裏的幹貨,都被奶奶和白路撈到了徐扣弦碗裏,徐扣弦實在吃不動了,就偷偷摸摸的拿筷子往邵恩碗裏送,邵恩照單全收。
也算是變相夾菜投喂了。
徐扣弦的碗裏被歲深、白路、奶奶還有歲今一起夾菜,冒著尖,吃不了就往邵恩哪兒撥。
整頓飯邵恩是最後一個落筷子的,做男人要有責任心,自己媳婦兒吃不了的,自己必須都吃下去。
他吃完最後一口米飯,喝了徐扣弦剩下的小半碗湯,皺了下眉才開口,似乎是不知道該用什麼稱呼來喊白路跟歲深,索性就不加了。
“我準備起訴拐賣我的人了,拐賣我的人叫金月,這些年來她一直在騷擾我,於情於理我都沒辦法不管了。”邵恩平靜的敘述來意。
一家之主歲深立刻接了話,“你需要我們為你做些什麼?你盡管說。”
歲深說話的時候底氣十足,這種自信並非是空穴來風,從這套四合院的所在位置,就能看得出歲家門第。
北京二環,整套四合院,車能直接開進胡同。
如果不是家裏有礦後買的,就是當年建國初期的老革命分到的。
無論是哪一種,背景都不會簡單。
“我隻想問三件事。”邵恩的條理極清晰。
“第一,當時我被拐,你們去公安機關報案後立案了嗎。”
“第二,當年的人證還能聯係到嗎?”
“第三,我要起訴,你們能出庭當人證嗎?”
不論在邵恩這件事上,歲深跟白路夫妻有多沒幹人事,可起碼處理事情的方法得當。
關於這三點,歲深都給了邵恩肯定的答複。
徐扣弦在邵恩講話時候緊緊提著的心,也隨著邵恩生父歲深的肯定慢慢鬆了下來,
“那我們這邊還有事,就先告辭了。”邵恩拍了下徐扣弦的肩頭,起身離開椅子,歲深也立刻起了身,去掛衣服的架子上給邵恩和徐扣弦拿外套。
黑色大衣熨貼的著在身上,邵恩拉著徐扣弦的手,在邁出內屋之前,回了下頭。
邵恩的語氣較剛才的平淡無奇,多了幾分軟意。
邵恩問,“我能進去,看看老爺子嗎?”
歲深當即怔住,白路也愣了下,奶奶正端著飯碗準備去爺爺的屋裏喂飯,端碗的手顫了顫。
歲今是整個屋子裏反應最快的人,她深吸了一口氣,接了腔,“當然可以了,在這邊。”
歲今也有些慌亂了,她甚至沒穿外套,隻著了件羊絨裙,就邁出了門檻,把邵恩往斜對角的屋子裏領。
冬日有太陽的時候溫度還不算低,冷風從領口灌入時候,歲今才發覺自己穿的單薄,徐扣弦蹬著高跟從白路手裏接了外套,快步走過來,披在歲今肩頭。
鞋跟敲地,清脆明亮,就像此刻這個四合院裏每個人的心境一樣。
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桃花源記)。
邵恩坐在床頭的椅子上,一眼就望見了床頭櫃上貼那張嬰兒照,照片上麵是一行楷體黑字。
“歲尋滿月照。”
櫃子上放了一遝厚厚的宣紙,鬼畫符一樣的,但勉強能看出一個尋字。
邵恩本來有個極好聽的名字,是老人取得,結果這個名字貫穿了邵恩前二十年。
老人把這一切歸結於自己的起名,認為都是一個尋字惹得禍端。
所以神誌清醒時候老人總會寫這個字,到現在拿不穩毛筆,也依舊在寫,歲今之前跟邵恩吃飯的時候無意提過一嘴,邵恩聽了,沒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