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段(1 / 3)

殿中的人,太多了。

似乎不經意地掃視一圈,卻看見平日裏也算有幾分熟識的一些有才之人赫然在座。而衛靈公更是坐在上首,此時帶著點好奇看了過來。

他行禮。

耳畔傳來環佩相擊的聲音,在重重簾幕之內,那個女人回禮了。

沒人說話,隻有靜靜的呼吸聲,宮人將孔丘引到他的位置上坐下,就束手立在一旁。

原本還帶著幾分老師來見南子這個放浪女人的憤懣的子路此時也沉默了,肅穆的氣氛由不得他繼續生悶氣。他是聰明人,不過有幾分少年心性罷了。

透過重重幔帳,溫璞注視這傳奇的人物。

儒家……儒家,影響了整個中華數千年,深深植根於整個國家民族的儒家,上下千年最傑出的人物,就在眼前!

“敢問孔子,何謂仁?”溫璞終於開口,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在場的人一震,幾乎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南子居然會問孔子這個問題,依照旁人對南子的一貫印象來看的話,某些不正經的東西才是她會關注的吧?若不是衛靈公相邀,說實在的,在場的諸多人,都怕來見南子,雖說美色惑人,但名聲究竟是要的。

略一思索,孔子直截了當地回答:“克己複禮為仁。一日克己複禮,天下歸仁焉。”

“何為克己複禮?”女聲一刻不停地發問。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依禮,何如?”沒有評價,也沒有回應,溫璞就好像是好奇一樣,追問著。

“明仁,恕之道;分上下尊卑;解君臣之位;人各守其職,天下為公,大道行於天下。”

在場的人都聚精會神,孔子到底是當世大賢,能聽他講述他的思想,自然是難得的機會,而這短短對話,盡顯孔子所思精妙之處,不知多少人暗自點頭。

然而,簾幕之後,隻一聲輕笑。

“嗬。”短促的,輕微的,在這大殿之內卻無比清晰。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舉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然,當時是,人心純善,自是無有私心。人心既汙,如何能複?縱使複古,又能如何呢?”輕飄飄地說著,溫璞心情平靜。她是很佩服孔子的,儒家思想,有很多精妙的地方,然而,統一的思想一時間雖然有利於國家的發展,長時間下去卻隻能禁錮一個民族。溫璞不介意各個學派互相攻殲,爭奪正統的地位,這樣從某種意義上反倒更有利於多種思想的發展不是?

“以禮樂教之,必能使人心純善。”孔子毫不猶豫地回答。

溫璞微笑。不是嘲弄,而是真心對孔子的佩服,對麵這個人,並不是紙上談兵,他當過地方官員,也明白很多事情,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堅持這樣想法的人,真真是聖人。相信所有人都可以變好,這樣的事情,恐怕溫璞永遠也做不到。然而,或許正是他這樣的心態,才讓他的思想如此純粹。

溫璞自己,成不了孔子這樣的思想家,她所做的,是將前人經過無數論辯總結的思想擺出來。

“先生所言有理。然,先生可知,天下之大並非先生及弟子所能走遍,禮樂,可教化一方,卻無力遍傳天下。”

“那便著書立說,當有一日,天下盡歸教化。”沒有一點驚異,隻有堅定的神色,孔丘說。

這一次,溫璞鼓掌了。她把話說到這個程度上,這位大賢卻毫不動搖本心,莫怪人們將他稱為天縱之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