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拴起來,隻能安慰老羅頭兩句,說仲敏這回遭罪,再不會做傻事。
梓晴的魂魄才是一個大問題。
一點自然光都見不得,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將他從“通道”帶出來,實屬無奈,否則以梓晴現在的情況,他最好的去處,就是待在“通道”裏。
要說幫梓晴超度吧,仲敏會抓狂,不超度吧,他待的地方必須完全避光。還是卿甫想出個主意,他家有間西向的房間,平日一直鎖上沒用,密封極好,隻要把門閉上,無論白天黑夜都伸手不見五指。卿甫開門給覲靈看,覲靈看後,覺得暫時住還是挺保險的,就和卿甫將唯一的窗戶用木條封死,把梓晴放置於裏邊。梓晴現形致謝,詢問仲敏的情況,知道仲敏隻是虛弱,不會危及生命,喜極而泣。覲靈叮囑梓晴,永遠不要邁出門檻,即使夜晚也不行。
卿甫將房門反鎖,這倒不僅能防止梓晴外出,也能預防陽光滲入。
梓晴現在的情況,隻有兩種選擇,要麽超生,要麽永遠孤獨一人生活於漆黑中。
仲敏出院後,前來找梓晴,兩人隔著門板說話,梓晴說他和仲敏的緣分已到頭,兩人不可能在一起。仲敏其實也清楚,他們必須分開,這不是他能做選擇的。
覲靈問仲敏,是否找法師超度梓晴,這是梓晴唯一的出路,仲敏說再給他一段時間做想想。
自從梓晴入住卿甫家,卿甫時常發現院子有小孩子玩戲過的痕跡,跟覲靈說恐怕院子種的桃子成熟,附近的小孩翻進來偷桃子。覲靈搖頭說不是,並說這是遊魂留下的,應該是個孩子。
這讓卿甫聯想到,當初卿年曾在廳中被一位小女孩的鬼魂恐嚇,該不是那個小女孩?古怪的是,卿甫現在能看到鬼魂,卻從不曾在家中見到那個小女孩的身影。
“有可能是鄰居早夭的孩子,生前就有到你家院子玩耍的習慣,膽子比較小,有人時就不敢過來。” 覲靈做猜測,他在卿甫家住了好一段時間,同樣也沒看見這孩子,就說明這孩子躲著他們。
這之後不久,覲靈在梓晴的房門外發現新鮮的桃子,問梓晴是不是有個小孩來找他玩過。梓晴笑說真有個小孩,叫小彤,十二三歲,每天午後都會過來,陪他講些外頭發生的事情。
因為怕梓晴孤獨,晚上仲敏都會過來,在門外坐至深夜,跟梓晴聊天。沒想到還有個小女鬼,在午後也常過來陪梓晴。
隔日午後,覲靈躺在寢室午休,聽到外頭有女孩笑聲,悄悄出來,果然發現是從梓晴房間裏傳出。
小女孩很警惕,聽到外頭聲響,急忙想逃。她穿出房門,以為覲靈頂多看得見她,但不能把她怎麽樣,誰想覲靈卻伸手一把將她攔腰擋住,笑說:“原來是你偷桃子。”
小女孩嚇得瑟抖,她雖說是個小孩,但也有幾十年的鬼齡,知道活人如果不是有特殊的能力或緣故,無法碰觸到鬼魂,更別說捕抓了。
覲靈拿出碟糖果哄小女孩,女孩見覲靈溫和可親,也不再怕覲靈,悠然坐在大廳裏吃糖果,跟覲靈閑聊。
從女孩的談話中可以知道,這女孩確實是趙家鄰居早夭的孩子,而且女孩的家人,在女孩去世後就搬走了,房屋也拆掉。女孩無家可歸,因此時常四處晃蕩,有時想起生前在趙家玩耍的歡樂情景,就會偷偷溜進趙家。
“平時住哪裏?” 覲靈知道孤魂野鬼很淒涼,尤其是小娃娃。“住XX橋下,和河伯住一起。”女孩把糖果兜在裙上,她很愛吃小白兔奶糖,一吃就停不下來。看她的打扮,應該是五六十年代的孩子,那個時代物質匱乏,也就難怪這女孩這麽愛吃糖了。“河伯?是說XX河的河伯嗎?” 覲靈很少接觸到山川湖泊的神靈,他也認為這類神靈在現代社會已所剩無幾,沒想到附近一條不起眼的小河中,竟住著河伯。“是啊,我就是在那裏溺死的,然後河伯看我可憐,就讓我跟他住。”女孩原來是溺水死的。“上次有個男孩溺死在裏邊,河伯叫我去還魂,但是我不喜歡當男孩。”顯然,也就沒有還魂了。說到這裏,女孩突然神秘兮兮地分享信息:“今天晚上,有個男人會溺死在河裏哦。” 覲靈本來隻是在和小女孩閑談,卻不曾想小女孩談及了還魂,現在又聽說今晚將有男子會溺死在河中,也就不奇怪覲靈會有想法。“河伯說的嗎?有說是年輕的還是年老的?” 覲靈急忙問。女孩搖頭:“河伯隻知道性別,不知道年齡的。”
陪女孩聊了一下午,女孩離去。覲靈站在梓晴門外,他還沒跟梓晴說,梓晴就已開口:“我也聽到了,我願意還魂,這樣才能保有記憶。”
投胎的話,一碗孟婆湯下腹,說是新生,其實是毀滅,記憶被抹殺,再不是先前的自己,與仲敏也將永無相逢相識之日。
夜晚,覲靈讓梓晴依附在他的衣服上,用厚厚黑布包起,攜帶到XX河畔,一同來的還有卿甫與仲敏。
橋下是流淌的河水,橋上往來不息的車流。
覲靈在河畔見到小彤,迎上去問能不能見見河伯。小彤說河伯已經看到他們到來,但他隻見一個人。小彤手指卿甫,卿甫不解,好奇問河伯怎麽會想見他?小彤牽卿甫的手,說去了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