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那塊心髒翻來覆去的看著,研究了半晌之後,他彈出了指甲,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的肉塊剖開。
一剖開,裏麵密密麻麻的小蟲迅速蜂蛹而出,蔓延上吳明的小臂,還有要往裏鑽的趨勢。
不明不慌不忙的將一旁的燈油澆在自己的手臂上,手臂上的刺痛讓他微微蹙眉,很快,那些黑色的小蟲就被蠟油包裹著落在了地上。吳明從懷中掏出藥水仔細的塗抹在自己發紅發燙的手臂上,確保沒有一隻小蟲還存活著。
做完這一切,他俯身撚起地上的一隻小蟲仔細端詳了片刻。黑足而白須,蟲小若米粒,寄居心髒,以人血為食。
這不是蟲,而是蠱。
“替身蠱這玩意,居然真的是存在的。”
吳明揉撚著手中那隻已經被裹在蠟球之中的小蟲,喃喃低語道。
他昨日收到了自家徒弟——雖然對於這一點,宮九從不承認——的消息,說是玉天寶起死回生,疑似被人中了替身蠱,若是他有興趣,可以在西方魔教之內探查一番,看看是誰給他種的。
替身替身,便是“他人之上,替而受之”。相傳這種蠱是由盛唐之時的那種奇妙的鳳凰蠱繁衍而來的。說是繁衍,不若說是有人為了讓鳳凰蠱重見天日而產生的失敗品。
之所以說是失敗品,是因為這種替身蠱雖然能夠為另一個人抵擋傷害,但是施蠱者每月會遭受萬蟲噬心之痛不說,一旦被施蠱之人受到任何傷害,施蠱者不僅會感同身受,還需要吸食少女鮮血,方能讓體內的蠱蟲平息。
吳明之所以認定了大祭司便是這施蠱之人,正是因為在他身上聞到了血腥氣和些微的*臭氣。
他對未知的事物總是有著異乎尋常的好奇。就譬如這一次,他之前沒有見過這種替身蠱,所以就一定要見一見。
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對西方魔教的大祭司出手,一出手便剖開了他的心髒,放出寄養在他心髒的替身蠱好好觀察。至若殺了西方魔教的大祭司會有什麼下場,他並不在乎。
——反正玉羅刹不在西方魔教,吳明相信,如今整個西方魔教沒有能夠攔住他的人。
吳明其實也很想要和玉羅刹打一場,但是他並不是四處找人約戰之人。玉羅刹的行蹤又是詭秘,據說就連他的護法們也從未見過他的真容。吳明三十年來每年都要來西方魔教一次,居然一次也未見過玉羅刹。
不過……也不算沒有收獲。
吳明這樣想著,將地上裹在蠟油之中的替身蠱收好,身形一閃,便隱沒了蹤影。
他的確對天眷者的傳說非常好奇,也想要好好研究一下所謂的天眷者。但是他生平就不喜歡和人做交易,更不想被什麼人拿捏住把柄威脅。這個大祭司犯了他的忌諱,又恰好他的徒弟難得給他來一次信兒,吳明索性就做了個順水人情。
現在,他什麼都不想做了,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靜待正月十五海運開航。
宮九的勢力遍布整個大安,而吳明的勢力比他隻多不少。他苦尋三十年,之前之所以沒有消息,隻是因為君瑄雖然有天眷之名,卻並非真正的天眷者。而如今她已經是了——葉孤城的威名再也掩蓋不了她,她是一柄鋒芒畢露的劍,總要有“天下誰人不識君”的時候。
旁人或許不會將這種變化和“天眷”秘聞聯係起來,可是吳明卻會。
他已經可以肯定,那個姓君的小道姑,一定就是天眷者。道姑……盛唐門派之中,豈不是正有一派皆是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