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矮。
看著與自家師兄越長越像的兒子,小道姑每天都很惆悵,她深深的覺得,不用三五年,她的兒子恐怕都會比她高了。於是出於某種心理,君瑄每次和長檀比高高的時候,都會悄悄的踮起腳尖。葉長檀發現了之後也不點破,七歲的小郎君抿了抿唇,下次便會很是乖巧的偷偷彎彎膝蓋。
沒有辦法,那是他娘,他總是要寵著讓著些的。
最先發現君瑄的異樣的是葉孤城。南海氣候溫暖,君瑄月份尚淺,便也沒有將教導長檀的任務換給她家師兄。偶爾長檀動作不準,君瑄便會手把手的為他糾正。葉孤城偶然來看妻兒習劍,卻覺出了自家小師妹的一點異樣。
讓兒子自己練習,葉孤城難得強硬的將君瑄的長袖卷起,便見了一大片紅疹。葉孤城一驚,連忙撫觸探查。這一摸便更是熱鬧,君瑄手背上的紅疹越發往手臂上蔓延。
再不敢亂動,葉孤城急忙傳了府中的大夫。然而府中的大夫卻也沒有法子,甚至因著城主夫人尚有身孕,大夫連藥都不敢用。
很快,白雲城的城主府尋找名醫的消息便傳了開去。然而來應診的人,卻沒有人能夠解釋君瑄到底為何會如此。
就這樣鬧了小半個月,宮九從盛京晃悠到了白雲城。他來到白雲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殺到葉孤城的書房,叫嚷著要帶走自家小姑姑。
葉孤城悍然拔劍,卻想起了這人的某些難以啟齒的毛病。想到當年的場景,城主經年不變的臉難得的扭曲了一下。
見狀,宮九惡意滿滿的笑了一下,毫不畏懼葉孤城冰冷的目光,坐在他的對麵老神在在的道:“小姑姑這一胎,一定是個小堂妹呢。”
宮九誠然是行事放肆,可是事關君瑄,葉孤城也少不得要容他放肆一二。
宮九也是料定了這一點,便更不緊不慢的說道:“小姑姑如今的孕相,跟翾祖母當日懷她是一模一樣。當年翾祖母也是不得讓我們君家男子近身的。”撐著下巴對葉孤城笑了笑,宮九挑眉道:“城主且說,如此情況下,小姑姑是不是當跟我走?”
葉孤城沉默半晌,果斷送客。
自家的夫人,葉孤城自然是不能讓宮九帶走了。可是宮九這一趟來南海卻也不是空手而歸——他攜帶了南海白雲城的小土特產一隻,帶著七歲的小堂弟葉長檀吭哧吭哧的去投奔遠在盛京的表兄了。
於是便有了方才的那一幕。
在葉長檀和君見宇閑談的時候,宮九從皇帝的寢宮之中走了出來。他穿了一身銀白色的王爺蟒服,麵上已經修煉得儼然一副忠君愛國的忠厚樣子。無論宮九承認不承認,他如今的確是和他家老頭越發相像了。那種相像並不是麵容的相若,更是一種氣度的接近。
宮九將葉長檀從皇帝懷裏挖了出來,夾在胳膊裏順手揉了揉,宮九對皇帝揮了揮手:“走了。”說著,也不管君見宇如何反應,他便帶著眉頭緊皺的小堂弟一溜煙兒走了。
一直到了宮外,宮九才將葉長檀放了下來。
七歲的小郎君被人轄製在懷中也並不慌亂,他眉眼清冷,果斷的伸出了小手,用力的按了按宮九身上的傷處。
宮九冷笑一聲,將葉長檀又拎了起來:“怎麼,要造反?”
葉長檀的小臉上並沒有任何忽然騰空的恐慌,他的一雙葉氏一族特有的琥珀色眼眸迸出絲絲縷縷的淩冽寒光,小少年沉默一下,了然道:“你果然是裝的。”
——他見過這人在自己父親麵前如何遊刃有餘,所以根本就不相信他會因為自己身上那點兒稱不上是殺氣的劍意而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