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段(1 / 2)

沒了。

在客棧住了幾天,我也失去耐性,下令說繞路而行。

這個命令,程致遠應的最大聲,這些天他一邊要隱瞞我的身份,一邊又要掛著京城大員的名號,指使縣官清理道路,還要適當應酬好前來奉承拉關係的各路官員財主,這一路的周旋對於他這個不善交際的人來說,也算是夠嗆的了。

嚴子墨和太上皇對此當然也無異議。這個小縣城不算太小,但是程致遠這個戶部侍郎在這裏一站,還是官大壓頂,幾乎把這個小縣城給掀了起來。所謂人怕紅,豬怕肥,自從程致遠亮了身份後,大家都開始與他保持距離,但畢竟當時我們是一起來的,那麼大的一隊人,總免不了會有眼尖的人記得。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猜測和麻煩,我們幾個幹脆就悶在客棧裏不出門。

如今我繞路而行的決定一下,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隻是臨行前,不知誰走漏了我們離開的消息,縣令早早的就來門口候著,見著程致遠就拉到一邊,麵色凝重的嘀咕了一陣子。

程致遠聽了臉色也跟著微變,打發了縣令,就過來同我稟告說:“皇上,繞路而行所必經的隅州,發生了暴亂。

“暴亂?”我從車中下來,對程致遠吩咐道:“去把那個縣令給我找來,我有話要問他!”

嚴子墨和太上皇也下車了,分別立於我兩側,看來此事他們也很在意。隻可惜縣令對此事也不過一知半解,連那些零星的消息都隻是從過路行人口中收集而來的。所有的消息隻有一條是肯定的:隅州不安定。

程致遠和小全張建議我們留下來,等路修通了再走,我卻想借著這次私巡到這個不安定隅州走一趟。太上皇的意見和我一樣,同為帝王,我的心思,他多少是能明白的。至於嚴子墨,他是不會攔我的。

因為這次消息,我們的車駕也做了一些調整,我和太上皇分作兩車,每人車前多配了一個侍衛,小全張心細,連車廂都加厚了一層。

我們一行人順著官道一路往西走,雖然零零散散的聽到一些過路的商旅行人說起隅州的暴亂,但這一路卻沒見著多少逃難的民眾,我們原以為這場暴動應隻是一場被誇大的小動亂,直到我們進了隅州境內,才知道我們先前錯得多離譜。

隅州並不大,若不是挨著河流,做些港口生意,充其量也不過是一個偏遠普通的小縣城。可是就是這麼一個小縣城,發生一場前所未有的暴亂。縣城裏所有的達官貴人的府邸都被洗劫一空,一些原本名聲不好的商家,趕集一樣全在門前擺起攤子發米派糧。縣衙的還開著,隻是縣官換了人做。其他的一切秩序良好。

我們來到這裏的時候,幾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我們眼前的不是慌亂的民眾,不是去燒殺搶掠的暴徒,有的隻是平穩的生活和那些衣冠襤褸的貧苦民眾,喜悅的笑臉。

這是暴亂?

我和太上皇麵麵相窺。

“先找個地方歇腳吧,趕了幾天路大家也累了!”嚴子墨過來說。

我點點頭,小全張立即打發人去問那間客棧最好,嚴子墨卻說,找間普通的就好。我想了想,覺得嚴子墨說得有理,這種情形,絕對不是炫富的時候。

我們在一間還算幹淨的簡陋客棧住了下來。

程致遠和嚴子墨領著人出去打探消息,我和太上皇在樓下的茶座找了靠窗的位置,一邊品茶,一邊聽周圍的人聊天。

“聽說縣大爺把地契交出來了!”一個人說。

“真的?他原本不是說寧死都不交出來的嗎?”另一個人回答。

“誰知道呢,聽說是他的一個美妾去勸的!”

“不對,我聽說是大牢鬧鬼,那些在牢裏冤死的鬼魂,每天半夜來找縣大爺索命,那縣大爺都尿濕幾條褲子後就什麼的交出來了。”第三人插嘴過來。

“杜仲勳這小鬼真他媽的有一套!”有人拍著大腿,稱讚。

“自古英雄出少年,我們都老咯!”有人笑道。

周圍隨即響起一陣哄笑。

“看來這個杜仲勳就是這場暴動的主謀!”太上皇搖著手中的茶,漫不經心的說。

我點點頭,把他手中搖了半天茶卻一口都沒碰過的茶,拿了下來。

“尚卿,你說這杜仲勳是個怎麼樣的人,怎麼會有那麼多人崇拜他?”太上皇眨著眼睛看我,眼裏有種雀躍的光彩。

我想了想,正要套幾句形容詞出來,嚴子墨和程致遠就回來了。太上皇的問題,全部改由他們這兩個出去探消息的人回答。

原來前年饑荒,隅州的官府為了防止土地買賣,勒令把全縣三千多戶細農的地契收了起來,那知收地契容易還地契難,去年年初饑荒一過,朝廷新了政令下來,眼見別的地方,農戶的土地已經恢複自由買賣了,但隅州的縣令卻捏著地契不肯還,說既然地契在自己手裏,那些土地當然就是自己的。細農們心裏不忿,仔細一查,才知道朝廷根本就沒下達過用強收農民地契來阻止土地買賣這種荒謬的政令。

當年縣令收細農的地契的時候為表朝廷的恩恤,給了每個農戶二十文錢,還讓他們在白紙上留下指印,以證已承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