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氣不順,見誰都想咬他兩口。把程先生踹一邊,我扶起車座,心想要不要脫下衣服蒙著頭免得明天晚報社會版頭條是我的大幅寫真。
可員警根本不給我掩飾的時間,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門被拉開了。
門外站著兩位交警。
前麵的那位三十歲上下,下巴上留著一點小鬍子,看起來真不像員警,倒像巷口炸油條的。後麵那位怯怯地朝我看了一眼,目光在程先生身上轉了三轉,更加羞怯,真像個大姑娘。
“呦,搞對象搞到大馬路上了啊。”油條交警打趣,“看你們這車,也不像去不起賓館的啊。”
程遠風笑笑,從車上下去,走到我這邊,順手關上我的車門。他們的聲音隔了車窗,我隻有豎著耳朵才能聽清楚。
程遠風賠笑:“這不是,良辰美景奈何天,今宵別夢寒麼,等不了了。”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油條交警掏出本:“這個,理解,你們也算弱勢群體,我們應當給予關懷。不過這附近可不讓停車,咱們大晚上的出來執勤,就是為了保障市民的正常夜生活。你這一違章停車,還停馬路中間,我不管你,都對不起納稅人的錢!”
“對對,是是。”程遠風認罪態度良好。
“先聲明啊,罰錢不是因為你們在車裡幹傷風敗俗……啊不,是兩口子的事,純粹是因為你違反了交通規則。”交警撕下罰款單,遞給程遠風。
程遠風趕緊接過來,反正多少錢他都付得起,就算扣分,家裡也能擺平。他的想法我大概知道——趕緊打發了這倆交警好走人。
沒想到油條喋喋不休:“我說你們啊,好端端的女同誌不喜歡,喜歡男的。你說他能給你生孩子,叫你媽抱孫子麼?這幾年不是一直在說社會老齡化,老年人多了,小孩少了麼?我看就是叫你們鬧的!你說你們不跟女同誌結婚,女同誌找誰生孩子,那小孩能不少麼?做人不能這麼自私,在國家大義麵前,個人感情要置後……”
哪怕光線這麼暗,我都能看出來程先生臉色已經很不好了。
他肯陪著笑打發交警,純粹是因為我在車裡,他不願意叫我也被連累。要是他自己攤上這麼檔子事,那是肯定呼朋喚友幾個電話打過去當即查出這交警姓甚名誰明天就叫他回家休假的。
我尋思著,萬一程先生要爆發,我就得沖出去。
這大半夜的何必在馬路上丟人。
“班長……”一直站在身後當背景的年輕交警說話了,“時間差不多了,咱們去路口查酒駕吧,我看強哥他們也該歇會兒了。”
油條看看表,沖身後的交警點點頭,看了我一眼,說:“抓緊到交警隊交罰款。”
然後就帶著年輕交警走了。
程先生氣呼呼上車,把罰單往車裡一扔,罵道:“老齡化關老子什麼事!老子要麼不生,一生就是雙胞胎!”
我拿過罰單,瞟了眼上麵的數字。
說一百遍他這罰單沒帶個人感情我都不信!
不過我樂得程先生被罰款,最好罰得他下次見到我就肉疼才好。沒想到程遠風神經堅韌,開了一段以後問我:“我們去哪兒?”
我疑惑地看著他。
“交警同誌說了,讓咱們去開房。”
我臉色沉下來:“程遠風,你要是再開這種玩笑我就跳車。”
“你看我像開玩笑麼?”他看了眼後視鏡中我的臉,“我那地方,現在還是硬的。”
我直接拉車門栓。
“秦韻!秦韻,你等會兒!”程遠風趕緊道,“我送你回家!”
我一路上沒理他,直到車子停在我家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