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一直覺得曉月不錯,據說家裡早就備好了聘禮,是真心打算讓她做兒媳。

我支支吾吾,回答不出,腦海中迴響著曉月跟我分手時說的話。

“你心裡究竟想著什麼人,為什麼不肯把心給我?”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網⑥提⑥供⑥線⑥上⑥閱⑥讀⑥

我心虛不已,我冷汗直冒,我不敢告訴爸爸,我跟曉月分手,都是因為麵前的人。

“因為……”

“因為曉月心裡有別人了。”程遠風深深看了我一眼,搶過我的話說。

終歸是我傷害了曉月,我沒辦法再讓她戴著頂變心的帽子,可別的理由又都太蒼白,爸爸絕不會信。程遠風大約也知道我的窘迫,及時替我解圍,擔了這個黑鍋。

“有別人?”爸爸還是不信,他看著我,每天皺的緊緊的,像是小時候每次戳破我的謊言前,那最後給我一次機會的表情。

我咬緊牙關,仿佛還是那個屢教不改的孩子,寧可挨打也不願服軟。

但爸爸老了,他已經沒了把我拽過來按著打一頓的力氣,他還打著點滴,剛剛做完手術。癌細胞正在他體內擴散,他生不過來那麼多氣了。

他緩緩躺回床上,閉著眼睛,略顯蒼白的臉沖著天花板,半晌,才沉聲沙啞地問我:“不能和好了?”

“……不能了。”我說。

爸爸沒再說話,我看得出他心情很不平靜,但他硬是壓了下來。那隻掛著點滴的手老老實實臥在身側,另一隻手略微抬起,沖我們擺了擺。

這是叫我們出去。

出了病房,劉躍東大概也知道事情鬧大了,忙湊過來。我本來對他就沒什麼好印象,這樣一來態度更差,一肚子火都沖他去了。

“你什麼意思?”我問。

“對不住,我沒想到。”難得劉老大還會道歉。

“劉躍東,我跟你說過吧,我很煩你,看見你就渾身不舒服。”這是醫院,就算我想吼也要顧及公共場合,隻能壓低了聲音,全無氣勢,“煩人有癮?”

沒想到他竟然笑了,挑釁地看了程遠風一眼,說:“有癮,尤其是看見你這生氣的小樣,更上癮!”

我覺得跟他是徹底說不通,撒丫子往外走。他跟程遠風從後麵追上來,兩個大老爺們,保鏢似的,整個醫院都在看我。

我受不了,停下來,說:“我要拉屎去,你們也跟著?”

“哎呀不巧,”劉躍東反應快,捂著肚子說,“今早吃壞東西了,我拉肚子!”

我冷冷地瞥他一眼,說:“那你去吧,我不攔你了。”

“哎,我又好了!”他趕緊說。

我無力地靠到牆上,腦子一團亂麻,閉上眼睛,麵前都是混亂的光影。

“小韻,”忽然,一直沉默的程遠風說話了,“你爸的病,你打算怎麼辦?”

我抬起頭:“我托人聯繫了幾個北京的專家,還沒有回音。”

“你打算請北京專家給你爸手術?”程遠風說,“你算過這個手術全程下來要多少錢嗎?你有錢嗎?”

我有,爸爸有些積蓄,我這幾年也攢了點錢,但誰也不知道我們這些微薄存款,是否隻是杯水車薪。

程遠風歎了口氣,說:“我有個朋友,他正在美國讀醫學碩士,導師就是腫瘤類專家。下個月那個專家就要來華交流學習,到時候我幫你聯繫一下,讓他到咱們這裡一繞,順便給你爸把手術做了,你看這樣?”

我看著他,沒表態。

“費用問題你不用擔心,到本地交流,醫院自然會出路費食宿,手術費的話,也都可以商量減免。”程遠風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