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喬沒有理會,她還要照顧病人,連上她自己的那份一起給周雲青,她都覺得不夠,哪有多出來的水給嚴芸珍?

淩氏商廈,顧懷手裏拿著兩份報告,他攥得太緊,以至於白皙的手背上有青筋暴出。那是兩份dna鑒定,當日他穿的那件衣服上的血樣,檢查出來的結果甚至不是人的血液,而是雞血。

另一份他和淩清的鑒定報告,盲文寫著:“依據親權鑒定技術規範和dna遺傳標記分型結果,支持淩清為顧懷的生物學母親。”

他一拳打在牆上,由於出拳太重,用力太猛,整個手背砸的鮮血淋漓。那種暴虐,和他平日裏表現出的溫潤模樣大相徑庭。

從頭到尾,他以為的深仇大恨,他以為的車禍真相,根本就是被這個叫閆紫的女人給耍了!

唐家公館,清脆的電話鈴聲響起,管家接通後看向淩清:“夫人,懷少爺找您,約您在淩家老宅見麵。”

聽到這個消息,淩清微微一愣,她有三年沒有回淩家了。三年前,淩鋒把顧懷扔在燕京城前門的那家破賓館,淩清因此和淩鋒大吵一架。

她當時的情緒是崩潰的,顧懷無論如何也不肯和她回來,她隻能把怒火全部傾泄給淩鋒:“你根本就是個瘋子、魔鬼,當年你那樣對我還不夠嗎?現在還要折磨我的兒子。你到底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他非要待在淩家不走?

他和我不一樣,他甚至不是一個健康的孩子。你為什麼要讓他經曆這些?你是不是關他禁閉了,是不是用鞭子抽他了?你還對他做了什麼?算我求求你了,如果你還把他當做你的外孫,放過他吧!”

淩鋒大馬金刀地坐在正廳,麵對歇斯底裏的女兒,他表現的十分平靜:“你是淩家子孫,別像隻瘋狗一樣。如果他不是我的外孫,我也不會費盡心思調教他。

你說的沒錯,他確實和你不一樣,你是個失敗品,他比你優秀得多,淩氏將會在他手上,攀上新的高峰。”他一向信奉斯巴達式教育,嚴苛到近乎殘酷。

他起身離開,隻留給她一個冷漠的背影。這就是她的父親,她在他口中永遠是一個失敗者。母親很早就去世了,她由父親一手帶大。

他從小就不許她照鏡子,攻擊她長得醜陋。天不亮就往她的床上澆冷水,叫她起床跑一萬米。十五歲,她被扔到顧懷所在的那家賓館,在凍得滴水成冰的三九天,一個人換洗三十個房間的床單被罩。

她的丈夫顧鴻愛上別的女人,那是她人生最痛苦的時候,父親卻指責她是一個失敗的妻子——沒有魅力,沒有手段,連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

她明明是那麼愛顧鴻的啊

顧鴻離開的那晚,卻是那麼決絕。她後來無數次在雷電交加的雨夜驚醒,夢裏仿佛又回到顧鴻離開的那一夜,她多想要叫住他,沒有爭吵,沒有車禍,他們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可惜隻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夢醒了,她甚至不敢麵對自己的大兒子。顧懷有著和顧鴻肖似的麵容,越是長大,就越是像從模子裏刻出來的。她隻要看到他,就像看到亡夫,跌入絕望的深淵。

淩清對自己說:“我不愛顧鴻,他死了我一點都不傷心。”隻有這樣欺騙自己,隻有這樣遠離顧懷,她才能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繼續生活。

時間撫平了創傷,她漸漸走出當初的悲慟,卻發現自己和大兒子的關係,差的一塌糊塗,比和小兒子之間更差——顧懷甚至從來不肯叫她一聲媽媽。

“我最近很忙”淩清下意識地拒絕,不管是淩鋒還是顧懷,她都不想麵對。

老管家笑著鼓勵她:“夫人,您花大價錢給淩老買來的名畫,還有您親手為懷少爺織的圍巾,都放在庫房裏發黴呢,不如一起帶過去吧。”最後她是被老管家推著上了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