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氏老宅，顧懷和淩鋒正在對弈，淩清姍姍來遲。淩鋒看了一眼客廳裏放的落地鍾，“懷兒一大早就給你打電話，你怎麼不幹脆等到天黑再來？”
淩清不做聲，把拎著的禮物遞給淩府的管家。現在是下午兩點半，已經過了午飯的時間，卻聽得淩鋒說：“擺飯吧。”
淩清這才明白，淩鋒為什麼嫌棄她來得太遲，他們居然在等她一起吃飯。老榆木的八仙桌，她坐在離淩鋒和顧懷都最遠的位置，用筷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挑著碗裏的米飯，吃得心不在焉。
顧懷用公筷夾給她一塊糖醋排骨：“媽，我記得你喜歡吃酸甜口。”◎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一聲媽，叫得淩清失手打翻了桌子上的碗碟，湯湯水水灑在她的衣服上，她卻連拿紙巾擦都忘了，“你叫我什麼？”
“媽。”顧懷麵朝著她的方向，再次叫出這個單字，唇角微微上揚，臉上的小梨渦若隱若現，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即便沒有光彩，也美得好似天然寶石。
坐在主位的淩鋒，放下筷子，輕聲一歎：“懷兒，看來你都知道了。”
顧懷點點頭，說道：“外公，看來你比我知道的更早。”
淩清不知道他們兩個在打什麼啞謎，疑惑地看向淩鋒。
淩鋒的話裏，帶上幾分歉意：“你不要怪我，如果仇恨的力量能夠幫你變強，那麼我不介意讓你繼續保持那樣的誤解。我原本想著，臨死的時候再把這個秘密告訴你，沒想到你提前知道了”
說話間，他虛咳了幾聲。淩鋒一咳嗽起來就止不住，顧懷推著輪椅到他身後，輕撫他的後背，接過管家遞過來的藥，喂給他吃。
“不吃了，看見藥丸就心煩，吃再多還不是一樣沒用？”淩鋒揮開顧懷的手。
“我當然怪你，如果你早點告訴我，我就不會愛錯人，也恨錯人。想要我不怪你，你就好好吃藥，聽醫生的話。”
“真的？我吃藥你就不怪我了？”
“嗯，真的。”
淩清差點以為是她眼花了，一輩子冷酷到不近人情的淩鋒，居然被顧懷哄著吃藥？難怪人家會說越老越小，淩鋒這副樣子真像是個小孩子。
這個藥的副作用很大，淩鋒剛一吃下就困了，管家送他回房休息。房間裏隻剩下顧懷和淩清，他問她：“我們聊聊吧？”
淩清裝備上自己習慣的那一身武裝，冷聲說：“我和你有什麼好聊的？”
顧懷不介意她的語氣，和她說起舊事：“十五年前，爸爸帶我離開你的那個夜晚，他對我說，你是一個魔鬼，沒有人類的情感，你的眼裏隻有利益。”
知道深愛的丈夫這樣看待自己，淩清的心口又是一陣絞痛，她扶著圈椅的扶手坐下，“我眼裏隻有利益？如果不是我，顧家早就被他堂叔搶走了！難道非要我像他那樣，每天躲在家裏彈琴？對顧氏不聞不問，任由別人把它搶走？”
顧懷為她倒了一杯清水，“我也有過和他一樣的懷疑，現在我知道你不是，你隻是被妖魔化了。與其說你沒有人類的情感，不如說你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
他問道：“媽媽，你和我爸感情好嗎？讓我來猜猜，是不是就像你和我這樣，或許比我們的關係更加劍拔弩張？”
淩清竭力豎起的高牆，在他的溫柔中盡數坍塌，她捂著嘴唇，“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