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總要相處,尤其池外婆跟池脩之還有血緣,鄭琰也料到池脩之出京肯定會放心不下外婆,送別的時候就攬下了差使:“得空我就去看外祖母,你在外麵不要擔心。”池脩之感動得幾乎要流淚:“你也不要累到了,得空看看,別出岔子就行,最遲到夏天我就回來了,回來我再收拾。”
池外婆對於鄭琰這個外孫媳婦也是略有擔心的,她老人家是真·閑著沒事兒幹的那一款,閑來無事就腦補。即便很多人(都是池脩之安排的托兒)在她那裏誇了鄭琰無數好話,架不住這一位吃飽沒事兒幹的瞎琢磨,旁邊還有一位真·悲春傷秋的池舅媽。池外婆也不由擔心了起來:“看著年紀還小呢,不知道能不能定下心來?辦事牢靠不牢靠?”
池外婆說話比較直接,或者說,鄭琰解讀的能力很強大,聽池外婆說:“池家就剩他一根兒獨苗了,阿琰在家是嬌閨女,嫁人了就是池家媳婦了,大郎就交給你了,要學著照顧人啊。”池舅媽也一旁幫腔,她本就是個性子清冷的人,說話口氣也涼涼的:“七娘尚幼,萬事當盡心學習。”
正常說這話也沒啥毛病,架不住天天聽,也架不住池脩之坦白,有什麼黑曆史都交待完了,連他舅媽的小算盤都交待了個一幹二淨,鄭琰也就知道這位舅媽想把侄女兒嫁給池脩之。天天聽這個,鄭琰又不是感覺不出善惡的假大姐,明擺著池外婆已經認命了,就是這位舅媽對自己很冷淡。鄭琰哪裏是肯吃虧的主兒呢?笑眯眯地就回答:“您放心,我一準把他養得白白胖胖的。聽池郎說,先夫人在世的時候,待兩家如一家,事必躬親,侍奉周到。我雖不才,願效先賢呢。”立意要請這位舅媽繼續不食人間煙火下去。
心裏吐槽:這世上還有比你們婆媳更不靠譜的女人嗎?我婆婆活著的時候是她照顧你們,她死了,輪到池脩之這個冤大頭,你們都做過神馬呀?!尤其是那位舅媽,你老公都死n年了,你還會照顧老公呢!
我親外婆早死了,年年燒紙,我喊薑氏叫舅媽,她絕對是看我臉色過日子。鄭琰發誓,不讓池舅媽從此老實,她就不再管這家子的事兒,發揮長項去把廢太子再弄成太子!
鄭琰沒事兒便邀一堆托兒到池外婆那裏玩,陪老人家說話。池外婆膽子小了點兒,思想舊了點兒,世家的作派還有存有遺風的,倒不讓人討厭,來的諸夫人也樂得陪她說話,同時也是討好皇帝麵前的紅人池脩之,更重要的是賣鄭琰一個人情。鄭琰自己也免費往池外婆那裏放送前線最新消息,還準備與池脩之通個信——正好京中有信使過去。
池舅媽說妻賢夫少禍,不要占用國家資源,也不要打擾池脩之“勿要生事”。池舅媽的本心裏也是半為池脩之好,半也是看不慣鄭氏這樣暴發炫耀,並不全是挑刺兒。道理是正理,完全沒錯,涉及軍事,添亂格外要不得。然而保密這種事情,也是因人而異的,越是高層,越會破壞規矩。更兼池脩之又不是去領兵,如果不是鄭琰自己提出來,池舅媽也會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派人送信去呢。
鄭琰就跟池外婆實話實說:“今番不敢再到阿爹那裏絮叨了,舅母提醒的是呢,再不能跟池郎通信了。算著日子該到地方了,也不知道流寇平了沒有,護衛應該盡心吧,唯願池郎一路平安。”回回把池舅媽拎出來掛牆頭。相信她離開之後池外婆一定會念叨:“真想大郎啊,要是能有書信就好了,可惜不能以私廢公,不能通信啊。大郎一定要平安啊!”夠池舅媽坐臥不寧直到池脩之回來的了。
鄭琰還以仿效沒見過麵的婆婆為名,一手接過池家、池外婆家的家庭管理,她一點也不想為池舅媽操心,不過閑著也是閑著,幹脆過來惡心惡心池舅媽。跟池外婆報備一下,說明池脩之臨行前囑托,就順順當當得到了池外婆的授權。
鄭琰處事的手段是一流的,算起賬來門兒清,記起人名那是過目不忘,她還有朝廷背景,辦起事來雷厲風行,各種手段不必細數。看在池外婆眼裏那是真有池娘的風範,池外婆還抹淚:“看到你我就想起阿素(池娘)來了,你別累著了。”
池舅媽更瘦了,鄭琰還傷感地抹眼淚:“舅媽這樣擔心大郎,真是個好長輩。”弄得池外婆也誇兒媳婦懂事。池舅媽一肚子苦說不出來,從此又恢複了不食人間煙火樣。
鄭琰口上說著不與池脩之通信,暗地裏沒少假公濟私,至少寫了一封長信給池脩之彙報了京中情況,還特意說明,看池外婆上了年紀而池舅媽又瘦了不宜勞累,所以常去看望,替人家管了管門禁,還走了後門讓京兆與執金吾時常派人往池外婆的宅子周圍巡邏,以防生事。又說舅媽不讓占用國家資源,自己隻好不告訴她們池脩之的消息,但是會悄悄用推測的語氣跟外婆說,外婆雖然有些擔心,但是好了很多。還寫了池外婆的現狀,喜歡吃什麼東西啦,喜歡聽笑話啦。
池脩之回信:“促狹!”他是知道他家親戚的,這兩位長輩讓他跟他娘操了多少心,他出京,最不放心的就是這兩個女人不會過日子。鄭琰肯接手這樣的麻煩,池脩之也是求之不得——有老婆真好。至於受一點點管束,就池脩之本人的經驗來看,克製這兩個女人是必須的,尤其池舅媽曾經還有點兒小算盤,現在對鄭琰還有點兒小偏見,上趕著被整,那也是自找的——鄭琰對池外婆倒是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