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伸手敲了敲鄭琰的腦袋,感歎道:“小丫頭也長大啦,來來來,有竅門兒的哦,我教你好了。回來跟池脩之賭,把他私房都贏過來,男人手上沒了錢,就老實了。”
鄭琰更囧了。
“這個得這樣,”皇帝說教就教,當老師的癮頭兒還巨大,還要當堂考試,“你得會算會記。還有啊,這個色子得用巧勁兒,可不是誰使的力氣大誰就能贏的……”
皇帝弄個什麼弄臣啊、妃子啊、兒女啊賭錢,被禦史知道少不得要被臭罵一頓。就是宰相知道了,也要稍稍勸一勸。所有宰相裏,鄭靖業對他的個人生活管製得是最鬆的,這與鄭靖業本人也是個不喜個人束縛的人有著直接的關係。像死掉的範大餘,他最愛看歌舞,家裏搜羅了多少美人兒,還要一本正經地上本讓皇帝保持私生活的清潔。鄭靖業就不這樣,他會跟皇帝說:“別賭太大啊,小賭怡情,你要賭大了,我給你累積啊,累積得多了一塊兒上表啊。”皇帝心裏就有個數了。
而且皇帝也發現了,如果是他自己弄個什麼人賭錢,朝臣會一窩蜂的上來諫他。如果是鄭琰這樣的呢,大家還要看著鄭靖業的麵子,少說兩句。比他直接跟鄭靖業賭錢,說的人還少。
在鄭琰看來,皇帝也是人,也會有自己的小愛好,別弄得亡國就成了。皇帝這種生物,天然與權利相連,你越壓他,他的逆反心理越強。硬想表現正直,其實是無能的表現:有本事就把皇帝的愛好控製在一個範圍內嘛。所以扁鵲才說,他哥才是醫術最好的。
皇帝樂得跟鄭家親近,也是因為他們比較有彈性。有原則,又不失靈活。
重點從贏錢到了教學生上,皇帝不扒拉錢了,改叫人做了些籌碼,就擱宮裏,每回跟鄭琰對賭。
女兒有了這樣一位“熱心”的老師,鄭靖業也哭笑不得了,他被迫以家長的身份與孩子的老師進行懇談:“聖人,阿琰這都長大了,總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兒,池小子也快回來了,回來給他一個好賭的媳婦兒,這像個什麼話呢?”
皇帝一擺手:“得啦,丫頭都瘦了,把池脩之派出去讓小丫頭擔心了,給她找點兒事做,也是開解開解嘛。”
鄭靖業囧了,這是我閨女還是你閨女啊?怎麼瞧著你對我閨女比對你自己的閨女還盡心呢?“她事兒也不少啊。”
“都是操心的事兒~什麼照看池脩之家裏、什麼當煮飯婆,那不是更累麼?小賭怡情,賭又怎麼啦?你有這樣的閨女,知足吧!”
鄭靖業聽出這話音不太對,含糊地道:“聖人家的公主們也很不錯,聽說最近連已經下嫁的公主都常回來請安了。”
皇帝的龍臉扭曲了。咳咳,才子進京嘛,那啥,據說,公主裏頭流傳著“看著哪個漂亮的小白臉兒來一段婚外情”的計劃。已經有幾個人過來打探過這些“才子”具體的到京日期了。
皇帝:“=囗=!”
家裏看著這樣的閨女,皇帝對於別人家那個雖然會偶爾吐他個小槽,但是乖乖想念未婚夫的閨女,自然是稀罕得不得了。還苦逼著一張臉拍著鄭靖業的肩膀說:“你是個有福氣的人啊!”
鄭靖業:“……”皇帝這又是怎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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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有流民作亂,原定於春天入京的才子們的行程受阻,必須等到內亂平息,生產生活恢複到一定程度之後,才讓才子們進京。算算日子,都到京了也得到五月份了,那會兒大家都到熙山了。
是以先回來的是四路撫慰使,至於平叛的將士,各部都有駐地,輕易不能離防入京,各各選了幾名代表,帶著主將的請功表入京等賞。朝廷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扯皮:誰的功勞比較大,誰該給予什麼樣的獎勵。
考慮到蔣卓那個烏龍婚約都能吵上多少天,這次的爭吵時間也不會太短。這其中又以池脩之的爭議最大,大家都承認他是有功的,差別隻在於他的功勞的大小。袁曼道說了公道話:“梟首有功。”應該再算上一層軍功。但是楚賁不同意,認為池脩之本職工作是撫民,砍了人就不算撫了,那是別人的工作了。
於元濟級別夠參加朝會,人也比較直一點,就差挽袖子了,跳出來對著楚賁噴唾沫:“我管京城捕盜治安事,要是遇著你家兒子掉溝裏被水淹[嗶—],我當沒看見啊?那以後就不多管閑事了。”
在皇帝聽來這是於元濟有點兒偏向“準外甥女婿”但是話糙理不糙,聽到楚賁耳朵裏那就是紅果果的威脅,楚賁跟這個粗人沒有共同語言,氣得臉都紅了:“我們在說池脩之,你不要東拉西扯。”
於元濟拿鼻孔對他。
這樣的爭執非常地浪費口水,當然鄭黨也不會怕就是了,扯皮唄,鄭靖業的水平是一流的。然而夏氏的加入讓這勝負很快見分曉,池脩之的奏本很大方地為夏寔表了一功,提出了夏寔“義助”他完成任務,他還搖著筆杆子,打著小報告,說了夏寔不少好話。
討論完這個,剩下的扯皮就不夠份量了,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凡有戰功,都有首級作標,清點得很快。池脩之帶回百來個人頭,還有已經就地安置的俘虜,也都讓地方官打了收條。諸人各各論功行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