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子女結婚,哪有父母不到場的道理?除非是在任上嫁娶,可一旦與京中權貴聯姻,回京述職就是一個非常好的舉辦婚禮的時間了。
所以這一段時間,結婚的人特別多。
一旦遇上結婚這種事情,女人總比男人要忙很多——哪怕不是自己結婚。如果你有閨蜜啊、親戚啊、與自己家男性成員關係比較好的另一家結婚啊,起碼要加上“添妝”這一道手續。
雖然鄭琰之前已經跑了幾家關係挺好的人家了,真正到了集體添妝的日子,她還是要再跑一趟,送些簪子、釵子、鐲子一類的首飾,順便跟一道來添妝的婦人們聊聊天兒什麼的。
有闞姓珠寶商人在,以內部價拿到一些首飾還是相當劃算的一件事情。闞姓珠寶商人也有得賺,美人如鄭琰,肯戴著他家的首飾出去轉一圈兒,相當有廣告效果。更不用說她的圈子高端,接觸的人不但貴而且富,經手送出去的東西,一旦對方喜歡了,少不得打聽一下是哪家出品,客戶就又來了。
闞姓珠寶商名叫闞霖,經營的產業並不算小,在京中珠寶商的圈子裏也算是個人物,隻是很不幸,他先前依附的人蔫了,自然要尋覓新的保護傘。現在看來,新保護傘倒是挺好用的。計算過利潤之後,闞霖非常痛快地把鄭琰差人送過去的錢又給送了回來。與官們打交道,商人最好痛快一點,否則對方有的是痛快拿錢的辦法。
鄭琰頗為注意不要竭澤而漁,然而闞霖卻執意不肯收,一直在說這些也不是成套的首飾,隻當是給郡夫人拿來玩了。他正在投資初期,打通關節什麼的,必然要多出錢,這已經是在計劃內的事情了。再說了,羊毛出在羊身上,丟在鄭琰這裏的錢,他還能從別的客戶身上賺回來,做珠寶生意的,照呂不韋他爹的生意經來說,利潤百倍。
推辭了幾句,鄭琰也就收下了,心裏自是免不了黑線。官商勾結神馬的,真是壓力略大啊!鄭琰原本的打算,也隻是因為家裏糧食蔬菜什麼的完全可以由莊園自給自足,隻是奢侈品比較難弄,肯接納這三家一者是他們人品還能看,二也是因為這三樣東西她也缺,希望能夠拿到內部價。像這樣白拿,還真是有些不適應。
這樣的想法理所當然地被她姐姐鄭瑜給嘲笑了,因為鄭德興結婚,姐妹倆都回家來參加婚禮。出嫁的女兒是嬌客,鄭家兒媳婦又多,完全不用這兩貨搭手。反正離得正,提前幾天回娘家看看,順帶聊天兒,實是再愜意不過的事情了。
“你就收了他們些東西又怎麼樣了?這才到哪兒呢?這些人,滑得油珠子似的,沒得賺,反要賠?那他也不會來找上你了!有你在,市令少找他們點兒麻煩,那可就省心不少!還有你為他們頭疼的時候呢,”鄭瑜很理所當然地教育妹妹,“如今還好些,擱前朝,沒人撐腰,他們根本寸步難行。你可得小心別叫他們騙了,他們一個個最好訴苦。當著你的麵,把你誇得花兒一樣,接著就說出了什麼什麼樣的事兒,攛掇著你為他們出頭,其實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兒!保不齊是他在外頭爭不過人家了,支使著你使壞呢!”
鄭琰抹一把汗:“我就是說這麼一句,倒招來你這麼一堆。”
一語畢,腦門兒上早著了鄭瑜一下:“你倒還有臉說呢,你自己說說,自打你出了門子,到我那裏有幾回?我可不得攢著一塊兒全說了麼?你還好意思抱怨了來?個死丫頭!”不解恨,再來一下,“我會咬你麼?你先前倒好,還知道看看姐姐,現在更好了!門都不踩一下!”
怎麼越說越多了?感情這怨念也是越積越厚的?
鄭琰捂著額角:“你說話還真是一堆一堆的啊?不但動口還動手啊你?我新婚還不到一年呢,怎麼能四處走親戚?我就是想去看你,也得過了這一陣兒好嗎?不然不得讓你婆家人說我們不懂禮數啊?我回娘家,爹娘兄嫂看我年輕,禮數略有不周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到你那裏,能出一點紕漏嗎?!”越說越來勁兒,爪子也不捂著腦袋了,開始兩爪亂揮,“不收拾齊了,能登門嗎?”
鄭瑜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聽著像是有道理,新媳婦什麼的,亂跑確實會引起非議,可怎麼琢磨又不是個味兒呢?琢磨不出來就不琢磨了,鄭瑜深諳“一力降十會”的奧義,改講道理為直接炮轟:“你學會頂嘴了你!”一頓亂拍。
鄭琰嗷嗷亂叫:“你怎麼不講理啊?”坐著挨打顯然不是她的本色,飛快地還手,兩人對著一通胡抓亂撓。
這兩貨吵架,一般二般的人還都不敢勸,生怕變成了炮灰。還是趙氏過來喝道:“姐妹倆,好好的拌的什麼嘴?閑的你們!”她與二人都曾有半師之誼,鄭瑜、鄭琰都乖乖住口了,一人挽著趙氏一隻胳膊三娘長三娘短地當麵互告黑狀。
看著兩個小姑子對著吐舌擠眼,趙氏哭笑不得:“我可告訴你們,阿娘要來了。”
“我已經來了!”杜氏的聲音還是那麼地有力度。鄭瑜鄭瑜瞬間老實了,一齊撲了過去,一人抱著一條胳膊:“阿娘~”
“阿姐凶我!”
“她又頂嘴!”
杜氏雙臂一振,甩開兩隻八爪魚:“我都聽到了!”一手一個,拎著耳朵就開訓,“你,七娘說的難道不是道理?她上頭沒有婆婆長輩管著,怎麼做頂多外人背後說兩句‘年少輕狂’,你在婆家還有一大家子人呢?你還有婆婆妯娌小姑子,她們說你姐妹不知禮數,新婚就四處野,你麵上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