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正放到池脩之手邊的矮桌上。葉文脆生生地彙報:“郎君,這個人在門口自稱是功曹,卻又沒證據。方才門口一小吏尚要驗府君印信,足證此地風尚了,他拿不出證據來,小人就當他是冒充的,請門上護衛拿了他來給郎君審問。要不要先打二十殺威杖?”
王功曹怒急攻心,眼睛都紅了,小王八蛋!明明知道我就是功曹,否則你一郡守,來審一騙子,你吃飽了撐的吧?
池脩之等王功曹瞪得眼睛都快要抽筋了,才示意把他嘴巴裏的抹布給取了下來。慢條斯理地問:“你為何要冒充功曹?”
王功曹真想啃他兩口,又恐嘴巴被塞襪子,強忍怒氣道:“下官確是鄢郡功曹,前幾日聽聞府君要來,然而久候不至,郡中事務頗多,前府君又把人都帶走了,下官少不了四處奔波一二。今日府君駕臨,特來交接,不想府君好嚴的門規!”
池脩之等他噴完了,才道:“我的印信帶著了,你的呢?”
王功曹見此事不能善了,少不得認一回慫,心道,等我脫了身去,再看你笑話。一頭隻會恃力蠻牛,下麵可有你好受的了。“我有小印在身上,方才不及展示,便遭捆綁。”扭扭腰胯,葉文上去一頓亂摸,還趁機摸了兩把,才摸出一方小印來。
池脩之凝目一看,很假地道:“哎呀,如何不早說?快快鬆綁!功曹早早拿出來,不就沒這事了?”
王功曹假笑道:“府君法令嚴明,下官佩服,為不誤事,這就把一應文書交割了吧,我隻是區區功曹,隻知功曹一事,文書在此,還請府郡早日視事為好。”指著被搜出來的鑰匙。
池脩之也不含糊,欣然同意:“功曹真是一心向公,怪不得今日找不到你。”
王功曹已經下定決心,回去就辭職,讓池脩之連個管人事的都找不到!報複計劃都想好了,臉上也堆起了笑來,呲牙咧嘴地請池脩之去檔案室。
檔案非常之多,本郡人口、土地的籍冊,曆年(至少是本國立國八十餘年)租賦收繳情況,徭役征發倩況,往來文務文書,等等等等。池脩之之也不嫌棄屋裏紙張泛起的一股黴味兒,一樣一樣地核對,點一本,兩人一起簽一個名。對到天黑了,才對了一半,池脩之就把王功曹給留了下來:“明天一早接著交割。”
王功曹被迫留了下來,吃了一頓尚能入口的晚飯(他絕對被廚師給虐待了),晚上蓋著帶著黴味兒的被子(婢女肯定是故意的),一夜都沒敢睡塌實,生怕被暗算了。
事實證明,他還不夠被池氏夫婦暗算的資格,一夜安靜,第二天早上,他就被葉文給叫醒,接著交割。葉文神清氣爽地看著王功曹,他昨天為難王功曹,被鄭琰知道了,賞了兩貫錢。
王功曹見他就氣不打一處來,不理他那張笑嘻嘻的臉,板著臉吃了早飯,又板著臉見池脩之。跟池脩之繼續點簿子。點到午飯的時候才點完,池脩之又留他用飯,王功曹一點停頓也不打地道:“昨日姑祖母生日,下官已是失禮了,今日還要去請罪,留不得。”
葉文道:“哪有後半晌去登門拜壽的?這不咒人嗎?”
王功曹頭發都要豎起來了,池脩之已經嗬斥葉文了:“百裏不同俗,此事風俗也許與京中不同。咱們行京中禮,他行此地禮。”
王功曹冷冷地道:“府君先別問禮儀了,這些賬目先弄清楚才是正理。春耕之後要興水利,要征發民夫挖溝渠,不然到夏天田地無水可澆,一郡都要挨餓了。”
池脩之肅容道:“這倒是。”卻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也沒有問王功曹到哪裏找核賬的人手。王功曹心裏好奇,卻不肯問,等著唄,遲早能知道了。當然,王功曹是等著看笑話的,他回去就寫辭呈。一個功曹,他還不放在眼裏,沒有池脩之,隻要他姓王,換個人來,照樣要薦他出仕的。說不定,池脩之吃了虧,返回來還要求他回來哩!
————————————————————————————————————————
王功曹失算了!
池脩之接了他的辭呈,很歡快地批準了:“想君年高,也該休息了。”你妹!王功曹心裏大罵,老子才三十五,年高
158、一力降十會 ...
個你妹!
王功曹嘴上不肯服輸:“下官隻是一時家中有事而已,當不得年高二字。”
葉文這臭小子從旁捂嘴笑道:“我們郎君二十一。”
王功曹匆匆對池脩之一拱手,扭頭走了。
葉文一臉笑意,池脩之一副麵癱相地看著他:“你要收斂些!他再不好,也是朝廷官員!做錯了事,也不要明著折辱!”
葉文低低地應了一聲:“是。”
鄭德儉與朱震一直垂手而立,此時朱震方道:“府君,咱們初來,昨日是小人有眼無珠,府君震怒之下略施薄懲倒也有理由。這王某乃是功曹,那般折辱,隻辱士林不安,抑或有人上本彈劾。”
池脩之含笑道:“這卻是不妨的。”他知道大正宮裏那位聖人,對世家一點好感也沒有,隻要他把事情一上報,前因後果一說。禦前打官司,他肯定輸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