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水裏的營養已經不多了,必須吃飯才能補充。現在還隻是一半母乳一半吃飯呢,頂多再過一年,就要徹底斷掉。
池脩之閉嘴,在孩子的問題上,男人總是很難爭得過女人的。
兩個小孩子委委屈屈地吃完一餐飯,好吧,也不是特別委屈,在青菜之後池小蘿莉吃到了喜歡吃的魚丸,池小正太也吃到了有奶香味的米糊糊。吃飽之後,兩個小家夥就開始點頭打瞌睡,正合了父母的意。鄭琰今天有事情要跟池脩之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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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華這都三歲了,這兩個月忙的我們都沒留意,是不是要給她開蒙了?以前都是我胡亂教著她認字識數,現在可要立起規矩來了。”
池脩之摸摸下巴:“她還略小,要不開春再說?”
“不是讓她現在就讀書,咱們這幾個月也要打量打量了,開春暖和了,先生拜好了,就送她去讀書。”
“也好,你有什麼合適的人選沒有?”
“我也是才想起來,這丫頭要跟兒子一樣的教,女兒教不好,要命的日子在後頭呢。”
池脩之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認真地道:“好!”頓了一頓,“咱們以後會有很多孩子的,找個有真學問的人,就供奉在家中吧。”大家族裏都有族學,世家更是如此,有些世家自家資源過剩,幹脆就是自家人教自家人。池家原是世家,圈養老師的事情很拿手。
“嗯。你也留意一下。”
“這還用說?說起來聖人也該延師入學了吧?他以前沒讀過書,現在都六歲【1】了,再不讀書就晚了。”
“我已跟太後說過了,要怎麼辦,就看她的了。聖人到底是她的兒子,我插手多了可不好。”
也不能不管,池脩之默默地想,皇太後那點兒能耐,實在讓人擔憂聖人的成長。“這還是要政事堂來定的,皇太後……麵子上的事罷了。”
“那也得給人家這個麵子呀,皇太後給我麵子,我豈能不識趣?徐九有親娘有親嫂子,她還是心向著娘家人的。”
“她不要公器私用才好。”外戚擅權神馬的,最讓人討厭了。
“政事堂會答應麼?”正缺一個借口吧?如果徐瑩敢違法提拔娘家人,宰相們一定開心得不得了。
池脩之也笑了:“正是。”
他們的擔心都多餘了,因為第二天,鄭琰正在徐瑩處逗徐瑩的女兒說話的時候,徐瑩的三嫂於宮外求見——齊國大長公主薨逝。徐瑩手裏的撥浪鼓啪塔掉到了地上。二娘被她嚇了一跳,扁扁小嘴就要哭。鄭琰把她抱起來交給乳母:“別嚇著了二娘。”
徐瑩呆呆坐了一會兒,往後一仰,竟閉過氣去了。鄭琰與她三嫂上前看視,宮女們亦圍作一團,又是掐人中,又是撫胸背,許久徐瑩才緩過氣來,睜開眼睛嚎啕大哭。這可比蕭令先死的時候傷心多了。
鄭琰徐徐勸她:“大長公主必不想你如此傷心的,這也算是喜喪了,凡事想開一點,大長公主的身後事,還要等著你辦呢。”
最後一句提醒了徐瑩:“我要回去!”
徐三嫂嚇了一跳,皇太後親臨是榮耀不假,可這一尊大神放到家裏要怎麼供養啊?
鄭琰道:“那要備車駕,皇太後親臨致祭,聖人也得露個臉兒,這陣仗就大了,得跟政事堂商議一下。還有祭文,祭儀……”
徐瑩道:“要最好的!”
鄭琰招過昭仁殿的宦官王順:“去政事堂,告訴相公們,娘子要親臨致祭,聖人恐怕也要過去,請相公們盡快去辦。”
徐瑩聲音低低地:“她最不放心地就是我,從小我就說,長大了要好好侍奉祖母,可……等我長大了,盡讓她操心,跟死鬼慪氣了,被死鬼嫌棄了,累得父母尊長為我奔波賠禮,好不容易到了現在,我能孝敬她了,她怎麼就走了呢!”越說越哽咽,痛哭了起來。
鄭琰聽著她的語調心裏難受:“有什麼話,到了靈前親自跟大長公主說,啊——我去看看聖人,你親往,聖人也要過去才是大長公主死後哀榮。”隻要徐瑩去了,蕭複禮不去也得去!
徐瑩道:“正是!大正宮那裏交給你了。”徐三嫂也覺得這樣的安排很給自家麵子。
鄭琰到了大正宮正殿,在門口遇到了鄭靖業打頭的一幫大臣。互相見禮,鄭琰道:“齊國大長公主薨逝,皇太後欲親臨致祭,聖人隻怕坐不住了。”
鄭靖業點頭:“我們正為了此事而來。”
懷恩聽到聲音已經迎了出來,笑眯眯地:“這是……有什麼大事麼?”
鄭琰道:“我本是來為皇太後辦事的,看來與相公們說的是一件事兒,那我就不進去啦。”鄭靖業帶人尋蕭複禮說話,懷恩就在門口跟鄭琰話家常。
懷恩先謝鄭琰:“老奴自從離了這裏,沒想過有生之年還能再踏進大正宮,這回真是多虧了夫人呐!”
“老翁這是寒磣我嗎?”自從老皇帝去世,鄭琰稱呼出宮的懷恩就是“老翁”。
“怎麼會,不過是感歎,這時間過得可真快呐!有時候我還會恍惚,仿佛上一刻聽了老聖人的吩咐,要給昭仁殿送新貢上來的鮮果,下一刻,已經是昭仁殿皇太後賜今上鮮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