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鄭五身上幾乎看不出受過傷害的痕跡來了,笑嘻嘻的模樣兒,一副紈絝相。席間,鄭琬夫婦對鄭琰分外熱情,弄得鄭琰以為鄭琬吃錯了藥,念在他曾經瘸過的份兒上,鄭琰忍了。
吃過飯,鄭靖業很無奈地再次召開了個小會,鄭琛參加了、鄭德興、鄭德平、鄭德謙也在。池脩之評估了一下與會人員,很痛快地道:“先生、嶽父,阿琰與我商議,想開一所學院。我們家孩子少,怕孤單,也是怕拘束著不會與人相處。想擇一地,邀名師,再邀些年紀差不多的孩子過來,自家親朋的孩子願意來更好,為的就是從小相處。”
學院這個事物並不新奇,不但有國家開辦的如國子監這樣的官方學校,還有私學。比如顧、鄭二人就曾在季繁門下求學,季繁因為名聲大,學生多,也形成了學生過百、年齡跨越二、三十年的一年私立學院。
顧益純首先提出了疑問:“各家差不多的都有家學,再不成也有族學,何必舍近而求遠?隻怕肯來的人少,縱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有人願意附學,也多不了幾個人。孩子小,怕孤單,”看看鄭靖業,“送到你嶽父這裏來,在親外祖父家裏,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鄭靖業也微微點頭,時代嘛,民情嘛。
池脩之笑道:“我們辦的這個學院不太一樣,不似一般私學,”掏出一疊紙來解說,“阿琰想,他們穿一樣的‘院服’,讀一樣的書,有一樣的老師,前消而後繼……”
三個“一樣”下來,鄭靖業兩眼放光,顧益純麵露疑惑:“別的都好說,為什麼要穿得一樣?”
鄭靖業壓抑著興奮,繃著聲音問池脩之:“這是阿琰的主意?”
池脩之認真地點點頭:“是,小婿一開始還不曾想到這些呢。”
鄭靖業開心地捶桌:“甚好!甚好!”
顧益純道:“你們翁婿窮開心什麼?有什麼好的?這與家學、族學有什麼不同麼?除了衣服什麼的……”
鄭靖業道:“可見你是個世家子,你們家,幾百年下來,宗族上百,我們這等貧寒人家,這才幾個人?如何比得?單請先生太浪費啦!人少,認識的人就少,眼界也不開闊呢,”奸笑,笑得好奸詐,“自家人少,就要多交些朋友嘛,有不趁手的事情也有個幫襯的。”
池脩之道:“天下多少軍鎮,服色大致一樣,又各有不同,一見到服色一致的,就知是同袍……”
說穿了,就是一種歸屬感,“我們是一夥的”,現在是同學,哪怕小有不摩攃,出去了還是一個團體,到了朝廷上互相扶持成為一方惡霸。朝廷上的結黨就夠讓人吐血了,更何況這是真真正正的從小結成的情份?
鄭琰的腦袋裏劃過了四個大字“伊頓公學”。據說,在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個腐國,除了黑暗料理哈利波特黑心裁判還有一所可與霍格沃茨媲美的學校。霍格沃茨是腐國魔法界的唯一學校,出來的學生都是巫師。而伊頓公學,出來的學生基本上全都混政壇去了,不從這個學校裏出來,根本就在政壇高層混不下去!
她好像無意中又幹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了,OTZ。
顧益純略一想,也明白了:“這樣好是好,可,豈不是有黨爭之兆?別說你們不知道,世家雖然勢衰根基仍在,新興之族又起,你們這一弄,不是又要鬧起來了?眼下國家多事,正要安定,怎麼能再亂?”
他畢竟見識過人,除了鄭靖業說的表麵原因,很快領悟到了鄭琰能想到的內容,看向鄭同學的目光也帶上了複雜。他是不喜歡世家,可看著世家被這樣生機勃勃的力量衝擊著,心裏的滋味啊,簡直是甭提了。
194、恐怖的校服 ...
鄭琰莫名其妙道:“世家為何不可來嘛?!兼容並包可也。”小孩子是最容易被影響的,尤其是被老師影響。
鄭靖業看向鄭琰的目光又是欣慰又是鄙視,池脩之無奈地提醒他老婆:“娘子,士庶有別!”
顧益純恨恨地道:“就是這個士庶有別!別看你們現在在朝中得意,可不是所有人都服你們的,”略過鄭靖業這個名聲洗不白的奸臣師弟不提,數落起學生來,“你,”指池脩之,“挨的罵還少嗎?與你交心的人多嗎?你,”指鄭琰,“背後說你驕縱的也不少,蓋因你敢直言極諫,又有文名,這才逃過一劫。不然就憑你私下裏受皇太後所托給聖人啟蒙,你看彈章是不是要淹了禦史台!”
日子真是過得太順了,以至於忘了什麼是世家了!也是因為京城地方特殊,與權利的聯係更深一點,鄭家又是站在金字塔頂峰的那一群人裏的一員,鄭琰的感悟才不深。在鄢郡的時候已經有這樣的征兆了,卻被她強力碾力了。
鄭琰想了想,一昂頭:“凡事總要有個開始的!如果是這樣,這個學院就要開得大一些,學生要招得廣一些,我不在乎一開始沒有世家子肯入學,隻要學院辦得好,自然有人哭著喊著要過來。我想辦這個學院,固是想到了春華姐弟,還是因為大郎……我看著他一個人在大正宮裏坐著,那麼孤零零的,孤家寡人的滋味一點兒也不好受!那麼大的屋子,我坐在裏麵都覺得冷,何況他一個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