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昭譽找我,我出去接個電話。”
對此,馮雅自然沒有意見:“嗯,去吧,也問問他那邊是什麼情況。”
徐家葬禮一事的陰影又爬上了她們的心頭。
程鳶應了聲“好”,邁步出去了。
那女侍者帶她到了公共的休息區,像是小型的咖啡館,環境很好,安靜而悠閑,還有輕柔舒緩的鋼琴曲。古色古香的屏風隔成了包廂,三三兩兩的女客人喝著茶,交談著什麼。
“霍少夫人,您請坐,有什麼需要嗎?花茶還是果汁?”
那女侍者一邊詢問她,一邊招呼來了負責該區域的工作人員,奉上了飲品單。
高檔場所便是這樣,服務周到的有點過頭。
程鳶急著接電話,沒去看飲品單,點了杯茉莉花茶,揮手讓她們下去了。等侍者們離開了,她才接通:“嗯,是我,有什麼事嗎?”
“在做什麼?怎麼不接電話?”
那邊聲音有點冷,大概是因為她沒及時接他電話而不滿。
程鳶耐心解釋:“陪媽出來逛街了,剛在做spa,沒聽到,怎麼了?”
“沒事。”
他的聲音緩和下來:“下次把手機帶在身邊,我不喜歡找不到你的感覺。”
“嗯。”
程鳶應了,問他:“你那邊怎樣了?你心情不好麼?”
“快結束了,也沒什麼心情不好,就……有點感觸吧。”
他活的囂張肆意,甚少有這麼感慨的時刻。
程鳶來了興趣:“都什麼感觸啊?”
“遺體告別儀式上,看了那女人一眼,也挺可憐的,被疾病折騰的不成樣子……火化時,那麼一點骨灰,竟是什麼都沒有了。”
“嗯。沒辦法,人就是這樣。來時空空,去時空空。”
“不會。若你先去了,我就跟著你。若我先去了……”
“停停,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程鳶最怕他這種思想,趁機掰正道:“沒有人可以非法剝奪一條生命的權力。自己剝奪自己的,也不可以。霍昭譽,你明白我意思嗎?”
“你怕死嗎?”
“不。對我而言,活著本身就是一種幸福。我很珍惜,也希望你珍惜。”
“可程鳶,在我眼裏,隻有愛你的人生才有意義。”
“不!我不是你活著的意義!”
程鳶抓著頭發,努力想著措辭:“霍昭譽,你的愛太極端了。”
“你不理解,隻能是你還不夠愛我。”
他的反駁,他的理論,三言兩語撼動不得。
程鳶決定換個方法:“我愛你。”
她要深將個思想深刻地植入他的腦海裏。
“霍昭譽,每個人愛人的方式不同。有的愛是陪伴,有的愛犧牲,有的愛熾烈如酒,有的愛平淡如水。不見得哪種愛更好,更深,更高貴,但霍昭譽,我愛你,而你應該深信不疑。”
她這一番話懇切而堅定。
霍昭譽遲遲沒有接話。
手機裏傳來彼此清淺的呼吸。
程鳶因他沉默而沉默。
侍者早端上了茉莉花茶。
程鳶端起被子,輕抿了一口,茶水微燙,香韻撲鼻。
她沒有掛斷,也好久沒說話,給足他思考的時間。
忽然,微信發來視頻請求。她看了眼,是好友馮暖暖。她轉到微信頁麵,點擊拒絕,回複道:【有事?我在外麵,不方便接聽。】
逢暖時刻:【看到我給你發的視頻了嗎?】
程鳶沒看,往上翻信息,看到一則鏈接,點開來,視頻裏:火光跳躍的焚化間外,男人微低著頭,英俊的容顏一片凝重。
是徐朝陽。
他穿著深黑色西服,坐在正對著焚化間的位置,手邊是棕紅色的大提琴。他看了好一會,慢慢拉動了,一陣沉鬱悲傷、孤寂蒼涼的曲聲,正合了現場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