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床(下)(2 / 3)

“啊?不要過來,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我真的沒有選擇,要不是你堅決不離婚,我也不會想到要那麼做啊……”

史長發皺皺眉頭,他沒想到張新生會這樣回答,看來他瘋的實在不輕。但轉念一想,或許他是在裝瘋,畢竟一個智商達190的人怎麼可能說瘋就瘋了呢?

“你在說什麼?”

史長發說著向前走,突然碰到了什麼東西,像幹硬的草梗。可過道裏什麼也沒有,那些圍觀的人都退出兩米有餘,甚至連乘警還有虞多多也被拉到人群中,那碰到的是什麼呢?史長發打了個冷戰,他突然回想起記憶深處的某些片段,黑夜裏望不到邊的麥田和稻草人,還有風中擺動的衣袖。這回憶像惡夢一樣瞬間鑽進大腦,慢慢展開它的原樣。

那是輛驢車,趕車人走在地上,而史長發則仰麵躺著不停的顛簸,他感到自己渾身無力,天是黑的,或是白的,扭頭向旁邊望去,是田野或是樹林,偶爾會感到有人喂自己水喝,還有一股暖洋洋的臭味始終包圍著自己。還有稻草人,它無時無刻的不在路邊,模糊的視線裏,稻草人在注視著自己。

“這是……”

史長**住了,他還站在車廂裏,張新生仍蜷縮著發抖,一旁的陳宇則緊握著張新生的手,目光緊張的盯著他。史長發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他拚命的回憶,這一切似乎都經曆過了,又像是剛剛才開始。

“她來了,她就在你身邊……”

張新生突然在床鋪深處戰栗著說,他躲在陰影裏,像隻怕光的老鼠。

稻草人蹣跚的邁著步子,走到張新生麵前,她彎下腰,身體頓時發出嘩嘩的聲響,無數塵埃飄飛。張新生屏住呼吸,一動不動的看著稻草人,她的手指伸過來,在張新生額頭一點,然後再次無聲的笑了。可是張新生聞到一股腐屍的味道,那種已經幹透了的惡臭,像醫院後門垃圾箱的氣味。

“我是帶走你的兒子,既然你不肯和我走。”

一個女聲突然在張新生腦海裏響起,他立即辨別出那是史明麗的聲音。

“不!不要,他也是你的兒子啊……”

張新生的話卻並沒起到任何作用,稻草人已經轉過身去,從身體裏掏出一截木棍,她吃力的向外扯,最後錚的一聲竟拽出把鐮刀。張新生見過,那是收割用的長柄寬刃鐮刀,非常鋒利。他曾見過知青誤傷農民的場麵,在麥田裏一鐮揮去頓時倒下一片麥子,也削掉了一旁站著的農民的四根手指。稻草人雙手握住鐮刀,回頭對張新生陰森的笑了笑。

“你……你……你不能……”

“他又不是我親生的兒子,為什麼不能?”

稻草人突然回頭惡狠狠的問,這倒讓張新生一愣,不明白稻草人說的是什麼。

“不……不是?”

稻草人仰麵無聲的大笑,史明麗的聲音依舊在他腦海中說話。

“沒錯,我在信裏都已經寫明白了。”

張新生目光轉向史長發,顫著聲音問:

“信?信上到底寫了什麼?”

<九>絕望的愛情

史長發慢慢的從懷裏掏出信封,抽出張信紙。

那張紙已經發黃變脆,看上去不知已存放了多少年。史長發展開它時張新生甚至懷疑那是清末文人的信箋,可上麵的格子卻是解放後才會有的,而且寫信的人用力之大,已經不能用力透筆尖來形容,那簡直是刀筆。並且轉筆如斷,沒有一點圓滑。

不會有錯的,那正是史明麗的字。

根本一項心理學調查顯示,文化程度不高的女性通常在寫字時用力較大,而且在轉筆時不懂得運用技巧,直來直去。張新生在認識史明麗的人之前就見過她的字,那時候他還年青,以為自己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娶個鄉下老婆也沒什麼,大不了將來甩了,反正從這個女人的字上就能知道,她沒什麼智慧。

真的沒智慧嗎?

此刻張新生第一次產生了懷疑。

稻草人見到信不由的一愣,呆立不動。史長發平定了下呼吸,開始讀信:

‘致吾愛子,張小將: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和你和父親都已經不在人世了。信紙上有些水滴,那是媽媽的淚水。其實我並不是你的親生母親,這封信的目的也隻是告訴你,你並不是孤單一人。媽媽的文化水平不高,雖然一直很努力的學習,但還是配不上你父親的,但媽媽喜歡你父親,離不開他。

‘也許你會對自己怎麼會在一個陌生人家裏感到奇怪,但是孩子,如果媽媽不這麼做,你就會被你父親害死。他像著了魔一樣,媽媽為了保護你,隻好想辦法讓你父親以為你已經死了,然後找機會把你送到別人家寄養。但是孩子,媽媽想你……

‘孩子,其實你是一個叫陳宇的女人的兒子,她是你父親在城裏的相好。你父親經常和她通信,那些信件和照片媽媽都偷偷的看過,但隻要你父親還要媽媽,媽媽就當什麼都沒看見。孩子,相信現在你已經長大成人,明白媽媽的感受,那種痛苦每日每夜的折磨著媽媽。媽媽懷孕後你父親被派到新疆公幹,要兩年才能回來。有一天媽媽收到一封信,是那個女人的,她說她懷孕了,媽媽就給她回信說你父親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件事,因為我們就要遷居到外地了。後來要生了時媽媽進城裏大醫院,生下來的卻是個死孩子。但那個時候,同房的產婦居然那個女人,她也剛生完孩子,也就是你。媽媽也是一念之差,想要留住你父親,就偷了你回家。可是,媽媽一直都當你是親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