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良玉笑著接過酒杯一飲而盡,藍熙之目不轉睛地看著那二人頭上的羽毛不時簌簌抖動,色彩妖豔得十分詭異。眼看,這羽毛就要掃到石良玉的臉上了。
她心裏一震,暗地裏一運勁,裝著不經意的樣子,身子一個趔趗,腳下飛快一勾。石良玉身子穩不住,一下撲倒在地。
其中一名舞女前傾的身子被波及得轉動了一下,混亂中,藍熙之暗地裏在她背後一推,她一下向主位方向倒去,尚未倒地,頭上的羽毛墜落在地,一股青色的煙塵飛出,差點濺到石衍的臉上。
石衍發出一陣可怖的叫聲,肥胖的身軀翻滾在地,抽出腰刀,一刀就向那個舞女砍去。舞女的血濺出,那股青塵也散去。
石良玉心有餘悸地坐起來,回頭看看已經站在自己身邊的藍熙之,又看向石衍,“哈哈,我這名侍衛沒見過美人,花癡得都站不穩了,白白害美人喪命。”
石衍的臉色十分難看,“一個賤婢,死不足惜。”
“義陽王,酒足飯飽,我也醉了,先行告辭!”
兩人明明都是清醒的,可是現在再也沒有比這句話更恰當的了。石衍的臉色愈發難看,“送客!”
襄城的城門一開,眾人旋即奔進了夜色中。
石良玉低喝一聲,“快,加快趕路。”
一行20人快馬加鞭,3個時辰毫不停息,遠出襄城地界時,天空已經露出一絲魚肚白了。
藍熙之勒了勒馬。石良玉也放慢了速度,還有些心有餘悸,“熙之,那青煙到底是什麼?”
“我以前在滇黔邊境知道一種神秘的巫蠱,能夠潛入人的身體裏麵,不知不覺置人於死地。它並不當即發作,施蠱的人可以自由控製受害人死亡的時間。”
石家的兄弟子侄,因為石良玉這個外人受到祖父的重視從而青雲直上,現在更隱隱有登上太子寶座的架勢,所以無不對他懷恨在心,不時設局想除掉他。幸得石良玉機警,才一次次逃過了厄運。這次武鄉之行,他也早知有危險,也想了種種措施防備石衍的暗算,卻萬萬不會想到是如此平靜之下防不勝防的凶險。
“熙之,今天你若不在,我一定沒有命了。”
“嗬嗬,我也是根據那種特殊的羽毛顏色辨認出來的,隻是不知道那種無形的青煙毒效如何,若是強烈的話,隻怕夠石衍受的。很多蠱毒根本無解,即使能解也需要下蠱人自己的鮮血。估計那個舞女下的蠱就是這種,石衍怕煙霧損及自己才殺了她,然後快快地放了你,好予以施治。”
她停下來,看了石良玉幾眼,想起“非我族類,必有異心”這話,而石衍之流顯然也是以此標準來衡量石良玉的。石勒雄才大略,胸襟寬廣,自然能夠容納賢才,但是他的繼任者們卻都是荒淫殘暴之輩,無論石良玉曾經對後趙國立下了多少功勞,他終究是個異族人。隻怕他現在的地位越高,今後的結局就會越是悲慘。
“石良玉,你的處境很危險,以後一定要小心啊。”
石良玉看著她憂心忡忡的樣子,心裏百感交集,好一會兒才道:“熙之,你放心,我今後一定會更加小心的。”
有些事情,光靠小心也是避免不了的。但是,這亂世紛紜,也沒其他什麼路好走,藍熙之無法再說什麼,和眾人一起快馬加鞭往邯鄲而去。
司徒子都去處理一些事情,藍熙之隨石良玉眾人回到府邸。剛坐下,一名信兵跑步上來,“將軍,北魏使者在行館等候多時,請將軍立刻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