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弦兒,你為什麼這麼固執?”
“我不想像瑤瑤一樣,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而且,我不願長期呆在京城裏,免得閑得發慌。我已經申請外調。”
女兒是心中的疼,朱濤坐在椅子上,好半晌,“但願你不是因為有什麼其他想法……”
“我並沒有其他任何想法。”
“弦兒,你要知道,先帝……”
“先帝臨終時要我待藍熙之如姐妹。爹,我從來不曾忘記,也從來不曾有其他任何想法。我想,爹,你至少該信任自己兒子的人品。”
朱濤沉默了一下,“弦兒,爹一直相信你!可是,你的年齡也不小了,早就應該成家了,如果你實在不喜歡何家的女兒,我也不逼迫你。弦兒,你說說,有什麼其他中意的女子?”
朱弦笑了起來,“聽說謝家向朱充提親?謝家的女兒很不錯,充兒也認得,何不結了這門親事?”
“我本來是打算等你的親事辦完,再考慮你弟弟,現在看來,得先操心允兒的婚事了。你母親整天悶悶不樂的,我怕她悶出病來,得找點兒事情讓她忙碌一下,衝衝喜。”
朱弦還是有點擔心,“爹,如果拒絕了何家,他們會不會?”
“大家都隻是口頭上提了提,又沒定親下聘。再說,何家現在對於這門親事好像也不是很熱心,回絕了也罷。”
“爹,真是對不起,還得讓您多費心思跟何曾周旋。”
“弦兒,我已經害了瑤瑤,不希望再看到你們兄弟也不幸福。”
朱弦看著父親一臉的內疚與傷感,想起妹妹,低聲道:“我們總得去看看妹妹,看她過得好不好。”
朱濤搖搖頭,“既然已經將瑤瑤許給了石良玉,我們就不要再去打擾她了。石良玉本性也非窮凶極惡之輩,相信他也不會太為難瑤瑤。”
“但願如此吧!”
朱弦沒有娶親,朱充的婚事倒大操大辦起來。
朱家、謝家都是一等望族,謝家的女兒也靈黠過人,朱夫人對這房親事十分滿意,立刻開始了緊張的籌備。
半月後,朱弦接到朝廷的征召,任命他鎮守豫州。朱弦欣然領命,第二天他就要離開京城,啟程赴任了。
朱弦這天清晨起得特別早。
他馳馬跑出京郊,又勒馬停下,前方是通往藏書樓的大路。藏書樓距離京郊不到100裏,快馬一天足以來回。可是,他卻猶豫了好幾次都沒有動身。
這些日子,不忙碌的時候,他幾乎常常跑到這裏,有時甚至跑得更遠,然後又停下,轉身,頹然地回到家裏。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和一個人如此的“朝夕相處”突然成為了一種習慣。也許是從蘭泰的軍營開始,也許是那兩個月從趙國返回的風餐露宿開始?再或許是這些年來,每到固定時間的探望?
他想起自己給她煮飯時,她那樣的欣喜和大吃大喝的樣子,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這些日子,他發現自己時常想起這個場麵,比對路上的風餐露宿回憶得還要更多。
他也急切地希望去看她,不再是三四個月去一次,而是最好三四天去一次。但是,他生生忍住了,父親的話常常警鍾一樣響在耳邊——
“先帝並沒有叫你天天去看她的遺孀吧!”
先帝的遺孀!他自己也曾對石良玉說過這句話。那時,他覺得誰要冒犯了先帝的遺孀,那就是真正的無恥且罪不可赦。可是,當父親也對自己說起這句話時,才仿佛一個驚雷響在頭頂。
為什麼現在才意識到這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