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的遺孀!
一想到她,心裏是異樣的狂熱,可是真正麵對她,卻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說,隻好裝出漠然的樣子,掩飾自己強烈的情緒。
先帝的遺孀!
他心裏忽然湧起一股深深的羞愧。他看著遠方的天空,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在心裏對自己說:“對,她是先帝的遺孀,我今生今世都會把她當姐妹一樣看待。”
所以,去看看自己的姐妹也並沒有什麼不妥,是吧?記憶中,自己仿佛許多年沒有再見過她了。
縱馬狂奔,要見到她的急切幾乎要跳出胸膛。終於,藏書樓已經遠遠在望了。
春日的陽光柔和地直瀉下來,給道路兩旁搖曳生姿的修長的白樺林染上了一層綠色光彩。
朱弦跳下馬,將馬韁隨意係在旁邊的一棵樹上,將一個大大的包袱提在手裏,隨意走了幾步,前麵就是那條長長的野李子樹林蔭道了。
高大茂盛的野李子樹已經長滿了鵝黃色的葉子,它們的枝葉交彙成穹頂形,仿佛在道路上方罩了一條朦朧的頂棚。頭頂上是一大片雪白芬芳的花朵,將樹上原本的鵝黃色葉子也遮掩住了,滿目隻有雪白的海洋。樹枝下的空氣裏飄蕩著一種紫色的柔光,向前看去,隱約可見被陽光染紅的藏書樓的頂端,發出同樣柔和的淺紫色的光芒。
朱弦忽然停下腳步,看著前麵蓬蓬的花海裏,一個人和一張桌。
她穿一身素白的衣裳,站在春天的新綠的野李子樹林裏,提著筆,正全神貫注地畫一幅畫。
發漆黑,衣如雪。
朱弦忽然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心裏“砰砰”跳得厲害,手腳也不知該放在什麼地方。
他悄悄走過去,伸長脖子看了看,她渾然沉浸在畫紙上,絲毫也不知道身邊站了一個人。
畫上是一幅綠色的林海,林中站著一個背影,衣袂飄飄,雖然看不清楚臉龐,可是,朱弦卻一眼認出,那背影正是先帝。畫的左端,題著一首詩:
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
相去萬餘裏,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長,會麵安可知!
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
相去日已遠,衣帶日已緩;
浮雲蔽白日,遊子不顧返。
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
棄捐勿複道,努力加餐飯!
(注:作者借用的東漢末年動蕩歲月的離亂相思之歌。佚名)
這詩裏滿滿的悲涼的味道令朱弦心裏一震,悄然退後兩步。
這時,藍熙之回過頭來,見是他,也有點意外,熱情道:“朱弦,你來啦?”
朱弦見她那樣烏黑明亮的眼眸,心跳得更快,卻神情冷淡,“我答應過先帝照顧你,總要來看看。”
藍熙之見他那冷淡的神情,仿佛來看自己是他的一個很大的負擔,便淡淡道:“蕭卷是多慮了,我在藏書樓好好的,根本不需要別人照顧。朱弦,你以後不用來看我了。”
朱弦垂手而立,沒有作聲。
藍熙之又道:“對了,瑤瑤怎麼樣了?她在那邊有消息嗎?過得如何?”
朱弦悶悶道:“我們也不知道她那裏的情況如何,這麼久也沒有消息回來。我爹又不允許派人去探望,說是怕石良玉生氣。”
藍熙之想起石良玉的那番話,又看看朱弦冷淡的麵孔,朱家的女兒做了人家的小妾,又得不到善待,難怪他的臉色會如此難看。自從朱瑤瑤出嫁前後,他的臉色就變得很難看了,想必,一定是在心裏責怪自己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