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見。”施洛然掛了電話,又叫了自己的第六杯咖啡。明明放了很多糖的,為什麼連心裏都覺得是苦的?
第二天再見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施洛然主動約任思哲吃晚餐。接到邀請,任思哲又驚又喜。昨天半夜那個意外的電話把他嚇了一跳,雖然自覺沒有露出馬腳,但心裏多少還是有些忐忑,也多少有些愧疚,餐桌上的表現也就顯得格外的殷勤,好像是要彌補什麼。
“無事獻殷勤——非奸既盜,這話果然有道理。”施洛然看著他,心裏暗想著以前有多少次是類似的情況。她的表情看不出來對昨晚的事有什麼懷疑或是不滿,實際上她壓根連提都沒有提。
“洛然,昨天晚上我回到家已經太晚了,又覺得很累,所以你打電話來的時候實在是沒力氣說話了。嗬嗬,你可別生氣啊。”雖然施洛然沒有提及,任思哲還是覺得應該多說點好話把這事圓過去。
“我知道。”施洛然笑咪咪的。“那麼晚了,還要做那麼辛苦的事,你沒力氣說話是很正常的。這事是我不對,明知道你很累還打電話吵你。”
“看你說的,我怎麼會怪你?你不也是關心我嗎?再說,也不是什麼很辛苦的事……”任思哲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忙低下頭吃東西。
過了一會兒,他悄悄抬起眼看施洛然的動靜,正看到她認真地拿著餐刀切牛排。那牛排隻有七分熟,肉劃開後還帶著些類似鮮血的紅色。不知為什麼,任思哲覺得自己肋骨的地方也跟著那刀刃的滑動疼了起來。
“洛然,白天你去哪兒了?我去辦公室找你沒找著。”任思哲不敢再看,忙移開視線找話說。
施洛然停住刀叉,抬起頭說道:“哦,出去辦了點事。”她仍是笑咪咪的,眼神裏時不時閃過一絲興奮。
“有什麼好事嗎?看你高興的都藏不住了。”任思哲心裏鬆了口氣。
“嗯。我今天終於做了一個決定,並且有了一個完善的計劃。所以很高興。”施洛然把一片帶著血色的肉片送進嘴裏,認真地咀嚼著,眼睛卻是看著任思哲。
“什麼決定?能告訴我嗎?”任思哲覺得有些好笑,施洛然這時的表情有點像個小孩子。
“現在不行,以後再告訴你。”施洛然微微垂下眼簾,手裏的餐刀在牛排上重重地劃下一刀。“我要給你一個驚喜。”
“是嗎?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任思哲大笑起來。意外的驚喜,這樣的事通常是他做的,施洛然更願意把精力花在工作上。會是什麼呢?今年的生日和情人節都已經過了,聖誕節和新年又太早……難道是和結婚有關的事?他們可是說好等新房弄好就領證結婚。
任思哲剛剛興奮起來就立刻想到另外一件事:王巧霞怎麼辦?雖然那個女人說過不會妨礙他和施洛然結婚,可女人心,海底針,誰知道會不會出什麼意外。而且,結婚後兩人整天生活在一起,能不能瞞得住也是個問題。他倒是有心早點和王巧霞分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又擔心分手後王巧霞答應的那些好處都變成了泡影。任思哲的心情變得有些壞,手裏的勺子煩躁地翻騰著盤子裏的飯粒。
施洛然好像沒有看到他的變化,依然笑咪咪地點著頭:“嗯,放心吧,不會讓你失望的。”
回到家,施洛然打開新申請的郵箱,果然收到了她想要的郵件,來自一個叫作黃老邪的ID。她知道那人其實叫作黃東,小有名氣的自由攝影師,算得上半個同行。隻算半個,是因為他不但為媒體拍攝名人隱私照,也私下接受曠夫怨婦的聘請。
昨晚坐在麥當勞喝咖啡的時候,她以為自己能平靜地接受一切,甚至應該高興自己終於有了足夠的理由離開任思哲。可回到家,因為咖啡因而興奮的大腦裏隻有一句話:他怎麼能這樣對我?哪怕不會再發生任思哲在法庭上誣陷她的事,她也沒法如她原來所想,隻是單純地把任思哲從她的生活中甩開,然後繼續追求她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