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的,是曲天這些天對他說過的那些話:“皇上分明嫉妒王爺賢能,此次宣王爺進京,一定會暗中謀害王爺的性命。王爺啊,您進京,肯定是性命不保的啊。”
“進京性命不保!”他腦中翻來覆去隻有這句話,不要說吩咐下人們收拾細軟,便是連抬腿邁步都覺十分費力。
曲天大急,在這生死關頭,逃出生命總好過引頸受戮。隻要周康反了,他便有用武之地,一旦周康舉事成功,他便有從龍之功,從一個一文不名的幕僚搖身一變,成為封侯之臣。這樣的買賣,實是隻賺不虧啊。
他卻沒有想到,造反能夠成功的,都是社會動蕩,民不聊生,人心思變的朝代。現在社會穩定,周恒的新法抬高商賈的地位,民間資本如雨後春筍般萌芽,農民們隻要有條件,除了種田之外,也想方設法做點小生意貼補家用。百姓想的,是如何賺錢改善生活,可不想把到了嘴邊的好日子弄沒了。
這樣的形勢,造反如何能夠成功?
要不說,怎麼曲天隻能在周康這兒混一碗飯吃呢,水平不足啊,看大勢的眼光全然沒有。(未完待續。)
☆、第373章 夜色
周康是親王,不是囚犯。欽差雖說請他馬上起程,到底還是給他收拾細軟的時間,吩咐隨從準備車馬,午膳後再走。
他剛轉身,曲天便湊了過去,陪著笑臉道:“王爺帶的細軟多,這麼一點時間哪裏收拾得完?再說,午後再走,隻怕走沒幾裏地,又得尋驛館歇了。不如明天一早再走,反而能在日落時到驛館。”
朝廷在設立驛站時自然要考慮兩個驛站之間的距離,預計在路上的官員從日出走到日落,剛好尋到地兒歇息。
周康一出洛陽,到偃師地界便嚷嚷不舒服,在驛站住下直接病了,欽差哪還不明白他在拖延時間?要不然也不會趙平一說他已痊愈,馬上要求他起行。此時聽曲天這麼說,估計周康沒有再賴在這兒的意思,不過是遲一天走,又打什麼緊?也就答應了。
曲天敷衍了欽差,趕回周康所住的正房。
周康坐在床沿發呆。現在怎麼辦,難道真去京城送死麼?他想到悲慘處,眼淚便下來了。正要伸袖擦淚,曲天剛好走進來,道:“王爺快快收拾值錢的細軟帶在身上,我們趁天黑逃回洛陽吧。”
若是一路急馳,不過明天中午,便能趕到洛陽了。
“回洛陽?”周康雙眼一亮,隨即眼神黯淡起來,道:“你不是說小四在京城搞得天怒人怨麼?我這一逃回洛陽,便須舉義旗了。”
再也不能坐等京城來人接他去當皇帝啦。想到美夢就這麼破滅,周康很是難過。
曲天眼睛骨碌碌轉動,道:“王爺的意思,是要在這裏繼續生病麼?可是長久病下去,您吃得消麼?”
想到頭痛欲裂、渾身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情景。周康搖了搖頭,道:“不,本王再也不要生病了。”
如果曲天熟讀史書的話,就該知道史上有一個人,曾在危急關頭裝瘋,還在朝廷派來查驗他真瘋假瘋的欽差麵前吃起了屎。這個人不僅裝瘋成功,還造反成功。奪取了侄兒的江山。坐上龍椅。
這段史實距今不過一百多年,兩百年都不到,兩人卻都沒有想到。不知是兩人蠢,還是天意。總之,兩人嘀咕了半天,最終周康決定先逃回洛陽。找呂國華商量後,再做下一步打算。
他不明白。隻要他逃了,就再也沒有退路了。這位王爺一向自命不凡,瞧不起身為長兄的至安帝,也沒把當今皇帝周恒放在眼裏。卻連最基本的常識都沒有,真不知道怎麼說他好。
欽差王信是禮部的官員,官兒雖然隻有五官。為人卻極是機靈。為了不給周康再找借口賴在偃師不走,他親自查看馬車。又讓趙平去找周康閑聊,名為聊天,實則監視。